admin 发表于 2022-5-27 15:14:37

第491章暴力在继续

男朋友唐辉得知女友变心,闪电般嫁给了湖州的一名出租车司机后,痛苦万分,没有要工作,到南方去闯荡。


结婚到生孩子期间,赵代军还算正常。杨梅刚出月子的第三天,与婆婆有了口角。赵代军喝酒回家后,听说此事,不由分说地对准杨梅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拳脚。杨梅的父母都是小学老师,家教虽严,却是以说服教育为主,从来没有家庭成员之间的暴力事件。杨梅被打得彻底懵掉,躺在地上,直到半个多小时后,听到女儿饥饿的哭声才爬了起来。


此事后,杨梅要求离婚。赵代军以女儿为要挟,赌咒发誓说是最后一次动手。


但是赌咒发誓对赵代军来说就如放屁一样,喝酒后动手打人也成了家常便饭。


2003年5月,已经在广州闯出一片天地的唐辉来到湖州,找到杨梅。尽管唐辉事业有成,可是杨梅的背叛仍然如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他的内心深处。这些年来,唐辉逐渐冷静下来,意识到杨梅回到家乡肯定遭遇了什么,必须要见她一面,否则无法解开心中的迷惑。




唐辉通过杨梅的大学同学找到了杨梅的手机号。来到幼儿园门前,他近乡情怯,思虑良久,终于打通了电话。两人一起吃了晚饭,在席间,杨梅看着眼前依然英俊却更为深沉的男人,想起习惯朝自己挥动拳头的赵代军,数度哽咽。出于强烈的自尊心,她没有讲述自己的坎坷遭遇,只是反复说对不起唐辉,要求这个痴情的男人忘记自己,永远不要再见面。


从餐厅出来,唐辉坚持送杨梅回家。


在路上,赵代军开着出租车从两人身边经过,出租车来了一个急刹,轮胎与公路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随即,出租车停了下来,几秒后,又正常启动。


杨梅意识到晚上肯定会承受赵代军的暴力,并且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赵代军当天的暴力行径还是超出了杨梅的预料。


半夜,酒气熏天的赵代军,对妻子毫不留情地拳打脚踢,手边挨着什么东西就拿什么砸。杨梅如破麻袋一样倒在地上,在外人面前的美丽和气质荡然无存,她张大嘴,如缺水的鱼。




“臭婊子,那是谁?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偷人,给我戴绿帽子!”赵代军整个人陷入疯狂之中,撕开杨梅的衣服,点燃香烟。


他原本想要用烟头烫乳房,后来想到自己还要玩,便将高温的烟头杵在了杨梅乳房下方。杨梅每次挨揍,总是默默承受,这一次被烟头烫伤,左手臂也完全无法动弹,已经超出了她承受的底线,终于大声吼叫起来。


隔壁的女儿听到母亲的叫声,拼命敲门。


赵代军在给杨梅穿上衣服后,恶狠狠地警告:“你敢跟其他人说,我就杀你全家。”


杨梅浑身颤抖,道:“我要去医院。”


赵代军道:“贱人,装死。”


杨梅浑身无力地躺倒在地,喘着粗气,道:“我手臂断了,得去医院,求求你。”


赵代军踩着杨梅的脸,道:“臭婊子,敢乱说,我杀你全家。”


十岁的女儿看着满脸鲜血的母亲,吓傻了。


赵代军先将女儿送到自己父母家里,这才回来将杨梅送到医院。


出租车停在医院门口后,赵代军转过身,对躺在后排的杨梅道:“医生问起你,你就说是有神经病,犯病了,自己烫的。如果你敢乱说,我就带走女儿,让你永远见不到她。我是什么人,你很清楚,绝对说到做到。”




为了女儿,为了父母,杨梅打落牙齿和血吞,答应了赵代军的要求。


杨梅被赵代军搀扶着走进急诊室。接诊医生见伤情严重,立刻让护士备好担架,推进治疗室进行治疗。


杨梅头脑开始模糊,躺在担架上,被推向治疗室时,隐约记得有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出现在眼前。她认出这是唐辉后,浑身颤抖,双手抓住单架,紧闭双眼。


这一次暴力事件,正是赵代军走下坡路的开始,倒霉事一件接着一件。赵代军经营的出租车在夜间出了车祸,出租车从支路开出来之时,与一辆高速行驶的皮卡车相撞,出租车翻滚数圈,完全报废。


赵代勇侥幸逃脱,奇迹般只受了轻伤。此次交通事故事,皮卡车肇事逃逸。出事地点恰好有监控,交警根据视频以及地面痕迹判断,皮卡车和出租车的速度都快,皮卡车在主路行驶,出租车在支路行驶,出租车的责任更大。只不过皮卡车逃逸,将要承担更大的责任。湖州交警多方查找,仍然没有找到肇事的皮卡车。此事后来就不了了之,赵代军的出租车生涯就此结束。




另一件倒霉事是赵代军嫖娼被抓。赵代军本有嫖娼恶习,出租车出事后心情烦闷,流连于风月场所。他嫖娼被派出所抓获以后,除了罚款外,还被拘留了。


第三件倒霉事是赵代军经营的货车时常被交警处罚,罚得他叫苦连天,不仅没有赚钱,还亏了许多。


最倒霉的事情发生在一年后,赵代军在家里被杀,死状极惨。


杨梅裸着上身站在镜前,双手抱胸,回忆起往事,身体禁不住颤抖起来。


今天省公安厅的侦查员重新调查案件,她终于下定决心,拨通唐辉电话,道:“我想和你见一面。”

admin 发表于 2022-5-28 09:13:42

第492章话出实情

多年后重新见面,历来都是唐辉主动给杨梅打电话,杨梅从未主动给康辉过打电话。


接到杨梅的电话,唐辉感到意外,很高兴,道:“好,我们见一面。我到湖州来。”


杨梅想着几个侦查员的模样,格外焦虑,道:“不,我到阳州找你。”


唐辉道:“你没有开车,不方便。这样吧,我让一个朋友开车接你,直接到我这边。”


十来分钟后,一辆汽车停在门前。杨梅上车后,汽车直奔省城阳州。从高速路口下道,阳州城闪着亮光出现在杨梅眼前。


杨梅离开山南师范大学以后,只到过阳州一次,从车窗朝外望去,阳州已经变成完全陌生的城市,往日熟悉的街道荡然无存,她想起与唐辉在省城渡过的甜蜜日子,恍若隔世。


车开至别墅区,在绿树成荫的别墅公路上绕了一阵,才停下来。唐辉站在门口,引导杨梅进入别墅小院。一只大狗被关在进狗舍,透过栅栏缝隙,打量新来的人。


杨梅环顾四周,道:“这些年,你赚了很多钱。”




唐辉带着杨梅进入客厅,感慨地道:“毕业后,你没有回来,我也就没有要原来的工作,没去报到,派遣证撕了。我南下广州以后,憋着一股子劲,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而成功了。你喝茶吗?还是咖啡饮料?”


杨梅坐在沙发上,喝着白开水,渐渐沉默下来,表情变得复杂。


唐辉坐在其身边,道:“你今天主动找我,肯定有事,而且有急事吧?说吧,我如今心理强大,什么都能承受。”


杨梅道:“几年前,那一天,4月1日,我们见面之后,你没有回阳州了,而是留在湖州,还跟在我身后,是不是?”


唐辉道:“我后来确实回阳州了。”


杨梅道:“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4月1日,你为什么选愚人节来见我。”


唐辉道:“我是从刘燕那里得知你的情况,知道你过得不好,没有挑时间,赶紧就过来,想要见你一面。”




“我当天晚上被送进了急症室,躺在担架上,在迷迷糊糊中,我看见了你,你戴着一幅变色眼镜。”杨梅想起那天的惨状,虽然事隔数年,仍然缩紧了身体。


唐辉没有正面回答,道:“我为什么要戴变色眼镜,我眼睛好得很。和你分手以后,我就回阳州了。”


杨梅道:“你不要骗我,我看得清清楚楚,你站在担架旁边。我那个丑样,被你看见了,我当时完全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唐辉起身,拿了些葡萄,道:“尝尝这个葡萄,我特意去采摘园摘的,又香又甜。”


杨梅摘了一粒葡萄,放进嘴里,轻轻咬了咬,不想再吃第二粒,道:“我没有食欲,什么东西都没有味道。”


她此刻想起省公安厅警察的模样,内心对唐辉的担忧如野草一般疯长。




唐辉吃了两粒葡萄,也觉得索然无味,便不再伸手。


他认真地看了看杨梅,道:“梅子,你一直不愿意谈往事,但是此事还是一直憋在我的心里。今天我还是想问当年的事,你回家是为了请求父母让你能够留在阳州,阳州是省城,肯定比湖州要好,应该没有大问题。为什么突然间就要和我分手,还火速和那个出租车司机结婚。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是杨梅最不愿意回答的问题。这些年,那一日的情景就是一场噩梦,隔三差五就来侵袭。虽然家暴越演越烈,可是家暴对她的伤害远逊于那一日留下的创伤。她用手蒙住眼睛,两行泪水顺着指缝往下流。


过了良久,她仍然用手蒙住脸,道:“那一天,我们在一起吃过晚饭,然后你送我上了开往湖州的车。你劝我明天走,我爸要外出培训,至少得半个月,我急着想要早点征得父亲的同意,所以连夜回来。我是晚上九点回到湖州的,乘坐出租车时被司机强奸,还被拍了裸照,这就是我背叛你的原因。那个司机就是赵代军。”


唐辉其实已经大体猜到原因,听到杨梅亲口说出,还是猛地一拳打在桌上,道:“为什么不报警?”




杨梅道:“我当时害怕,赵代军威胁如果报警就杀我全家。而且我当时很蠢,觉得被强奸以后,身体就不清白了,配不上你了。家里二十年都是这样教育我的,我太傻了。”


唐辉又一拳打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桌上已经有了血迹,道:“你真蠢,居然就被吓倒了。我恨你,你太傻了,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毁了我们的生活,最关键是毁了你。”


杨梅道:“我那时是真被吓到了,不敢跟任何人说。当我说要与开出租的赵代军结婚时,我爸妈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后来我说已经怀孕了,他们尽管十万个不情愿,还是同意了。”


这是杨梅第一次讲出当年的实情,唐辉瞪着眼,看着吃尽人间苦头的初恋情人,只觉得有一股气在胸腹中突突地游走,仿佛要在体内爆炸。


他艰难地忍住怒火,道:“这些都是以前的事,暂时不说。你今天来找我,肯定是有另外的事。”

admin 发表于 2022-5-28 09:14:04

第493章为自己而活

杨梅泪眼婆娑地看着爱人,道:“今天有四名警察来找我,有三名是省公安厅的警察,他们在重新查那件案子,我很担心。”


唐辉道:“你担心什么?”


杨梅道:“赵代军为人虽然坏到了极点,但开车技术很不错,几乎没有出过交通事故。赵代军的出租车毁掉以后,嫖娼又被举报。我当时躺在担架上不是幻觉,你来到了我的身边,眼中充满怒火,就和刚才一样。”


唐辉道:“这是什么意思?”


杨梅擦掉眼泪,勇敢地与唐辉对视,道:“我以前太软弱,不敢承受一时的痛苦,结果承受了近二十年的痛苦,毁了一生的幸福。现在我要勇敢起来,要为自己而活,不再看别人的脸色,不再要可怜的莫名其妙的自尊。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和你在一起。如果你看不上我,不要我,想要自己的生活,我会真诚地祝福你。”




唐辉大声道:“我跟你说过多次,我没有结婚。我有过不少女人,没有一个是我想要结婚的对象。如今那个恶魔已经到了地狱,你完全可以重新生活。我们年龄都还不大,可以有孩子。”


杨梅一字一顿地道:“我是残破的,被侮辱过的,我不再漂亮,没有资格和你在一起。”


唐辉指着眼前的女人,再也忍不住怒火,破口大骂,道:“你他妈的怎么还是这种想法,那一页已经翻篇,你跟我到省城,重新开始生活,彻底忘记过去。”


杨梅咬着牙齿,坚定地道:“我们结婚,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都会永远在一起。”


唐辉用力抱住这个可怜的女人,道:“梅子,不要再想省公安厅的警察了。我保证,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我们肯定能够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杨梅紧紧地拥抱唐辉,用尽了全身力气。她的身体和唐辉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两颗心隔着皮肤跳动,渐渐地,跳动的心处于同一节奏。




“你这个傻女人,现在什么时代了,还满脑子封建思想。你知道吗?我恨你。”


“我知道你恨我。当时我是真怕。”


“那个蠢货第一次动手的时候,你就要还击。他总要睡觉吧,难道二十四小时睁着眼睛?”


“坏人做事没有底线,他是真会伤害我爸妈的。”


“你就把这一段经历当成一个梦,现在噩梦结束了。”


清晨起床,杨梅望着身边躺着的男人,觉得一切是那么美好。以前深恶痛绝的性生活是如此美妙,现在想起来在美妙云端的感受仍然浑身发抖,但这不是害怕,而是幸福,肉体和心灵的双重愉悦。


她翻身抱紧爱人,道:“我还是要回湖州,公安在调查赵代军。我这时候离开不好。这一次是省公安厅的侦查员,看上去不好惹。”


唐辉道:“我和你一起回湖州,你有什么想法就跟我明说,不要憋在心里想糊涂主意。”




杨梅道:“那我就直说了,这一段时间你不要回湖州,免得惹祸上身。昨天我们没有避孕措施,不管发生什么事,希望我都能够怀上你的孩子。”


唐辉望着神情坚定的杨梅,将其拉到怀里,道:“你真是太傻了。”


杨梅再次强调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永远都和你在一起。这一次,我不再胆小,你要相信我。”


别墅区外,一辆没有标志的汽车停在隐蔽处,车上有两个来自湖州的侦查员。在别墅的东门,则有另外一组侦查员。参加跟踪杨梅的侦查员并非侦办赵代军案的侦查员,他们对案情不熟悉,所以也没有多想案情,只是牢牢盯住东门和西门,掌握杨梅的行踪。


天亮以后,刚过七点,那辆山D××××××从西门出来,径直前往高速路口。一个半小时后,汽车停在距离幼儿园约有一千米的街道,杨梅步行回到幼儿园。至此,杨梅昨天晚上离开湖州前往阳州,住在什么地方,湖州刑警支队侦查员完全掌握。




7月25日,专案二组和湖州刑警支队第一次案情分析会正式召开。


首先,支队一名探长介绍了监控杨梅所得到的情况:“根据专案二组领导安排,三支队安排了四名侦查员对杨梅进行了跟踪,拍摄了整个行踪。昨夜,侯组长一行离开幼儿园不久,一辆车牌是山D××××××的汽车来到阳州,开进了一处名为维也纳的别墅区,住进了C区12幢-5号。当夜,杨梅住在此别墅,第二天,杨梅仍然乘坐山D××××××回到湖州。据查,山D××××××属于腾飞公司,C区12幢-5的业主叫唐辉,是腾飞公司的董事长。”


侯大利道:“这人是什么情况,卷宗里没有出现过。”


支队长周成纲道:“以前确实没有出现过。若不是侯组长交代,我们又会错过这条线索。你当时怎么料到杨梅会有行动的?”




侯大利道:“我们访问杨梅时有录相,回放视频以后,我们发现杨梅对丈夫的案件毫不关心,在与我们交谈时却始终焦虑不安。赵代军的弟弟赵代勇曾经谈起过杨梅身边有一个神秘男人,赵代军看见杨梅和一名神秘男人有暧昧关系,非常生气。杨梅在以前坚决否认这名神秘男人存在,卷宗也没有这个神秘男人的资料。我们的到来对杨梅是强刺激,在这种强刺激下,如果真有一个神秘男人,或许她会有所行动。果然她没有沉住气,去了阳州。”


周成纲道:“省公安厅的专案组确实水平高,第一次与杨梅接触就有意外收获。我既高兴,又觉得惭愧。”


侯大利道:“这只是万里长征走了第一步,甚至第一步都算不上,唐辉到底是什么情况,是否与案子有关,完全是个未知数。”


湖州刑警发现赵代军体内有迷幻剂成分以后,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迷幻剂上。杨梅当天又有明确不在现场的证据,所以没有深挖与杨梅有关系的人。


专案二组介入湖州系列杀人案以后,知道从迷幻剂这条线很难走通,仍然从“社会关系和行为轨迹”入手,希望有新的发现。

admin 发表于 2022-5-28 09:14:23

第494章神秘男人

支队参加跟踪的探长汇报以后,副支队长姜青贤详细介绍湖州系列杀人案的侦办情况。


姜青贤坚信迷幻剂才是整个案件的“纲”,纲举才能目张。专案二组接手案件后居然放弃这个“纲”,也就是间接否定了三起杀人案的串并案理由,若非这是省公安厅命案积案专案二组,他肯定要拍桌子训斥他们胡闹。不过他虽然没有拍桌子,却在讲解过程中暗自腹诽侯大利“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轻易就将迷幻剂这个“纲”扔掉了。


由于有了这样的想法,姜青贤特别注重分析湖州三起杀人案件的串并理由。


发言结束之时,他忍不住问道:“侯组长,专案二组目前只接触了赵代军案,但是从你们的侦查方向来看,难道认为三起杀人案是独立的吗?”


侯大利道:“是否有独立的可能性?”




姜青贤道:“湖州三起杀人案皆与迷幻剂有关,这是一个重要特征。杨梅作为幼儿园老师,基本不与社会人接触,没有接触迷幻剂的条件。新冒出来的唐辉和湖州迷幻剂销售网络没有关系,这一点我们已经捋得很清楚。我个人还是坚持认为三起杀人案有串并侦查的条件,不是独立的案件。我们还得从迷幻剂入手。”


侯大利语气平和地道:“我没有否认迷幻剂这条线,也没有否认三起案件中存在的串并案条件。但是,这条线已经被支队查透了,短时间没法深入,如果在迷幻剂上继续用力,结局依然如此。”


这是一句实话,也让湖州刑警支队略为尴尬。


侯大利望着两位比自己年长的支队领导,继续道:“在赵代军案中,杨梅有不少疑点,应该把这些疑点查清楚。按照我们的行话,排除也是进展。既然唐辉冒了头,就请湖州刑警支队立即调查唐辉的情况。”


专案二组代表的是省公安厅,侯大利作为专案二组组长,为人非常客气,在工作时则保持着自己的节奏,主导案件走向。




周成纲道:“根据省公安厅侦办命案积案的要求,我们成立了以姜支队为组长的专门班子,配合专案二组。调查唐辉的事情,就交给姜支队了。”


侯大利朝姜青贤点了点头,道:“请姜支队重点查一查唐辉在2004年7月8日前后的行踪,重点在能留下痕迹的地方,比如,湖州的宾馆,银行卡使用情况,腾飞公司在阳州的经营情况也是必须要查的。”


姜青贤道:“这个容易办,酒店自行办理的PMS系统会永久保存,会留下消费者姓名、日期、住房号等,除非因意外而丢失,否则会一直保留。而且这个系统和我们是联网的,登记后的信息自动备份到我们的服务器。”


侯大利道:“我们准备走访赵代勇、赵代利和杨梅的女儿,老卢熟悉案件,这一段时间就跟着我们。”


周成纲表态道:“没有任何问题,我马上安排。”


案情分析会结束,专案二组回到宾馆小会议室。




秦东江道:“大利,我认为姜支队还是言之有理,迷幻剂从何而来?为什么第二起、第三起未破的杀人案中也有迷幻剂?这是串并案的原因,也是我们必须解决的问题。”


侯大利陷入沉思中,没有回答秦东江。


樊勇接过话题,道:“湖州刑警支队之所以没有从迷幻剂挖到人,是他们全部局限在当地查迷幻剂,唐辉是外来人,或许也使用这玩意儿,只是和当地没有什么关系。”


秦东江道:“唐辉和杨梅有老关系,唐辉为杨梅杀人可以理解。但是,他有什么理由杀程森和高小鹏?赵代军、程森和高小鹏之间没有交集,风马牛不相及,唐辉没有杀其他两人的动机。”


这正是侯大利苦苦思考的问题,真相隐藏在迷雾中,一时找不到突破点。这是侦办大案要案的必经过程。在迷雾中找到方向,大案要案便会水落石出。这个过程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很难,且很多时候不能完成。




侯大利从一团乱麻的线索中跳了出来,道:“赵代勇与其兄长虽然有了隔阂,但有相当长时间都在共同经营出租车。赵代勇隐约知道有这么一个神秘男人,说明其兄透露过口风。在侦查卷中,赵代勇的询问材料有三份,非常详细。可是唐辉这个“新人”出现以后,情况发生变化,有必要再去接触。”


江克扬打通了卢克英电话。


卢克英满心欢喜地道:“我多次接触赵代勇,关系处得还不错。我到宾馆来,接你们到曾家桥煤矿。”

admin 发表于 2022-5-28 09:14:47

第495章因果关系

曾家桥煤矿。


赵代勇穿着煤矿工作服蹲在小煤堆上抽烟,面色阴沉。等到卢克英等人来到面前,他这才扔掉烟蒂,从小煤堆上走下来。


“卢队,找我什么事?”赵代勇双手拍了拍裤子,问道。


卢克英慢条斯理地拿了一包烟,递了一支给赵代勇,道:“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嫂子在外面有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是什么情况?”


赵代勇左脸上有一条伤痕,很新鲜,正在结疤。他接过香烟,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道:“我是听我哥说的,是不是真的,其实也不太清楚。”


江克扬很有与底层人打交道的经验,来之前又做过预案,便接过赵代勇的话,道:“老赵,你是什么时候听你哥说起这事的?”


赵代勇瞟了江克扬一眼,道:“你谁啊?”


卢克英道:“这是我的同事,你没见过。”


赵代勇打量了面生的三人,道:“几年前的事。”




江克扬道:“麻烦你仔细想一想,具体是哪一年,是你哥出事那一年吗?”


赵代勇道:“嗯,当时我给卢队说过这事。在我哥出事不久前,我哥提起过这事,还骂了杨梅,说她是贱货,偷男人被当街撞见。我那时和我哥轮流开出租车,关系处得还行。我哥骂骂咧咧的,我还怼了他几句,说自己屁股都不干净,有什么资格骂杨梅。平心而论,杨梅还是挺不错的,是个好女人。”


江克扬道:“你哥跟你说这事时,是春天,还是夏天?”


赵代勇喷了一口烟,道:“湖州哪有春天,冬天刚过,直接就进入夏天。”


江克扬道:“你哥和你穿的什么衣服?”


赵代勇想了想,道:“我哥穿了一件夹克,以前开车经常穿的那件,四五月的样子。”


赵代军在7月8日遇害,他在四五月的时候向弟弟提起过这个事,从这一点来看,情杀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江克扬继续追问道:“你哥当街撞见了那个人,那个人多大年龄,身高多少,有没有明显特征?那个人和杨梅有没有比较亲密的动作?”




赵代勇深吸几口烟,香烟迅速变短,他用力弹走香烟,道:“你们怀疑杨梅?那你们肯定搞错了。我哥说是当街撞见,其实就是杨梅和一个男人走在街上。如果真要是搂搂抱抱,按照我哥的醋劲儿,绝对要当场发作。虽然赵代军是我哥,我还是要说句公道话,杨梅不会杀人,她这人胆小,平时杀鸡都不敢。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杨梅带着我侄女回娘家去了。我哥出事,她得到消息才赶回来。”


江克扬道:“杨梅和你哥的感情怎么样?”


赵代勇打了个哈欠,道:“老夫老妻,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吧。”


…………


询问了赵代军和谁有仇等问题之后,江克扬又打开香烟,递了一支给赵代勇,道:“你是4月17日出了车祸,当时是什么情况?”


提起自家的伤心事,赵代勇顿时激动起来,道:“我开夜车,刚送完客人,从岔路出来。一辆车速度快得很,对准我的车就冲过来,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撞翻。我不想骂公安的人是吃干饭的,但是,确实是吃干饭的。肇事车跑了,你们抓不到;我哥被杀了,你们也抓不到。”




江克扬打断他的话,不客气地斥道:“少说没用的。你哥当街道遇到那人,是在你出车祸前还是车祸后?”


赵代勇缓了口气,道:“出了车祸后,我从医院出来,我哥眼里只有出租车,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兄弟,不问伤得严不严重,有没有后遗症,只管骂我撞了他的车。出院后,我们打了一架,后来很久都没有来往了。”


在江克扬和赵代勇聊天时,侯大利打开录像设备,将整个对话完整地录了下来。吴雪在一旁观察赵代勇的细微表情变化,寻找可能出现的漏洞。


走访结束,侯大利等人回到湖州刑警支队时,副支队长姜青贤给出了一条资料:唐辉是山南师范大学毕业,和杨梅同一级,两人在学校是恋人关系。


湖州刑警支队的另一路侦查员查到了唐辉在湖州大酒店的入住记录。


2004年4月1日—5日,唐辉入住湖州大酒店。


2004年5月7—9日,唐辉入住湖州大酒店。




2004年6月5—9日,唐辉入住湖州大酒店。


2004年7月7—15日,唐辉入住湖州大酒店。


2004年8月12—14日,唐辉入住湖州大酒店。


2004年10月11—13日,唐辉入住湖州大酒店。


这是集中在2004年上半年的记录。


从2004年,腾飞公司在湖州工业新区设厂,湖州大酒店以及其他宾馆不再有唐辉的入住记录。


湖州工业新区一名资深副主任介绍了腾飞公司的基本情况:腾飞公司是2004年5月中旬(具体时间记不清楚)主动找到工业新区,要在这边开分厂。核实基本情况以后,腾飞公司在6月开始在标准化厂房安装机器设备,11月开始投产。这是我们工业新区一项非常成功的招商引资项目,腾飞是生产净水器的厂家,质量可靠,销售情况很好。


唐辉董事长经常到厂区,与我们工业新区保持了良好的互动关系。




拿到这些情况以后,专案二组聚在一起,讨论案情。




秦东江依照时间线索画了一张表格后,道:“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唐辉出现在湖州对赵代军来说就是灾星到来,唐辉在4月1日来到湖州,5月离开。赵代军的出租车是4月17日出的车祸 。你们觉得这两者有没有联系?”


侯大利道:“既然是灾星到来,肯定还有事。”


秦东江道:“6月5日,康辉再到湖州,6月8日,赵代军嫖娼被抓。我们得找一找抓嫖娼的派出所,他们是怎么得到嫖娼信息的。唐辉7月7日来到湖州,7月8日,赵代军遇害,也就是说,赵代军遇害之时,唐辉也在湖州。”


戴志倒吸一口凉气,道:“唐辉与杨梅有特殊关系,这是前提。唐辉出现,赵代军就倒霉,这里面有明显的因果关系。”

admin 发表于 2022-5-28 09:15:07

第496章有信息量的对话

赵代利接到电话后,骑自行车回家,等着即将到访的警察。


越野车上,三人闲聊。


江克扬回想着赵代勇坐在煤堆上的形象,道:“赵代勇这个眼神中透着些冷漠,冷漠中还带着戾气。这种人在重型犯监狱里的比例相对较高,受激后容易爆发。”


吴雪对着后视镜,抹了点口红,道:“赵代勇脸上有一条印子,是被抓的,看来是妻管炎。”


江克扬道:“赵代军还是有些担当,对弟弟、妹妹多有照顾,最大的恶习仅仅就是嫖娼。”


吴雪做出一个很恶心的表情,道:“嫖娼用了仅仅两个字,看来老克没有把嫖娼当成重大恶习。”


卢克英笑了笑,道:“我就说句实话,社会上很多男人都曾经到过娱乐场所,没有足够多的人撑场子,那些场子早就垮了。”




吴雪原本想要说些具有攻击性的话,看到卢克英的白发,想起其退居二线后坚持在保护现场第一线的事迹,就把“臭男人”三个字收了回去。


越野车停在了一处老旧的居民区,赵代利站在单元房门口,发牢骚道:“这是湖州最差的小区了,政府也不出钱改造。卢队,我哥的案子到底能不能破?”


卢克英道:“我们没有放弃,也需要你们能够配合。”


赵代利道:“如果破了案,抓到凶手,能不能陪钱。”


卢克英道:“就算有民事赔偿,也应该赔给杨梅和孩子,和你没有关系吧。”


赵代利急眼了,道:“我是我哥的妹妹,从小就在一个锅里吃饭,为什么赔钱给一个外人,不给自己的妹妹。”


卢克英不耐烦地道:“八字还没有一撇,就想着分钱。等会吴公安要问你的话,知道什么全讲出来。进屋啊,别站在门口当门神。”




赵代利的经济条件很一般,房屋是七八十年代的企业老家属房,一层楼有一个卫生间,客厅和厨房都很小,墙面灰暗,整个房间陷入昏暗之中。光线从房屋间隔穿过了一缕,透地玻璃射进屋。无数灰尘沿着光柱移动,如银行系内的恒星一般。


根据事先安排,由吴雪对赵代利进行询问。


吴雪比赵代利高,用俯视眼光瞧着眼前这位总是缩着身体的女子,盯了一会儿,道:“你哥有什么仇人,非得下死手?”


赵代利身体继续往内缩,道:“你们都没有查出来,我怎么知道。”


吴雪采取了咄咄逼人的语气和姿态,道:“赵代军是长兄,对你的帮扶不小,难道你不想给哥哥破案?”


赵代利道:“我想。”


吴雪道:“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是凶手?”


赵代利想了想,道:“杨梅。”


吴雪道:“为什么?”


赵代利道:“他们感情不好。杨梅不喜欢我哥。”


吴雪道:“有什么具体表现?”


赵代利道:“他们要打架,关起门打架。”


吴雪道:“杨梅柔柔弱弱的,怎么打得过你哥?”


赵代利道:“具体我也不清楚,反正我哥有时挺恨她,说她在外面有野男人。我不知道杨梅在外面有没有野男人,我只知道我哥挺悲哀的,以前开出租车,后来开货车,在外面拼死拼活,回家经常吃不到一口热饭。杨梅总是借着幼儿园有事,赖在幼儿园不回家。幼儿园能有什么大事,杨梅就是官迷,想当幼儿园的园长。如今她倒是当上了园长,我哥被人害了。杨梅这个人极好面子,在别人面前尽伪装,装成啥事没有。我知道她恨我哥,恨得不行。我是女人,女人明白女人。”


吴雪道:“杨梅大学毕业就和你哥结婚了,你哥在开出租车,杨梅是大学生,两人不怎么般配啊。”




赵代利撇了撇嘴巴,道:“现在私家车多了,出租车生意没有以前好。 我哥开出租车的时候,他的收入比一般上班的人多得多,杨梅就是图我哥的钱。她在幼儿园当老师时,拿个几百块钱,比我哥的收入差得远。杨梅在外面有野男人,我哥有一次在我家来吃饭,喝了几杯酒后提起此事,酒醉心明白,肯定讲的是真话。”


……


正在谈话之时,赵代利的男人回到家。他是一个看上去就很木讷的人,长得很老相,也不和家里的客人打招呼,就默默地蹲在厨房理菜。


吴雪道:“你爱人做什么工作?”


赵代利道:“他在环卫所当上车工,就是收垃圾,把垃圾桶、垃圾池的垃圾收到垃圾车上。”


吴雪道:“这份工作很辛苦啊。”


赵代利道:“有什么法子,人总得吃饭。”




从赵代利家里出来,四人坐回越野车。卢克英道:“案发后,我找过赵代利三次,每次都是这种说法,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侯大利坐在驾驶位置,细心地戴上白手套,道:“今天的对话其实挺有信息量。第一,赵代利和赵代勇这兄妹俩的视角不一样,赵代勇认为杨梅不可能杀人,赵代利则认为杨梅是凶手;第二,赵代利明确指出大哥和大嫂关系紧张,两人还打架,这一点赵代勇没有提过;第三,杨梅好面子,在其他人面前不提家里事;第四,杨梅不喜欢赵代勇,经常在幼儿园加班。”

admin 发表于 2022-5-28 09:15:30

第497章不是一场意外

卢克英道:“经过这么分析,那个叫唐辉的男人嫌疑就真的很大了。但是,如今就算唐辉有嫌疑,包括时间也大体对得上,可是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唐辉是杀人凶手。侯组长,我就直言了,你们还是真厉害,三五下就把神秘男人唐辉找了出来。但是,当年的现场没有留下一点与唐辉有关的线索,这个案子还是没法破。”


推理小说中,往往找到正确思路、点破凶手是谁就算破案。现实破案是审判中心制,公安作为侦查机关就算知道谁是凶手,也必须要能够找到证据并组卷,否则起诉都难。


江克扬深知此点,道:“吴雪,你们六支队最擅长测谎兼审讯,有没有可能对唐辉实施一次。”


吴雪道:“不合规定,条件也不充分。”


江克扬按了按太阳穴,道:“这个案子确实也很难。”




侯大利道:“老克这是废话,不难的话,为什么把案子交给专案二组。”




赵代军案走到这一步,由于现场勘察没有更多的新线索,从社会关系虽然找出了唐辉这个新人,很难更进一步。


回到宾馆以后,侯大利决定提前介入湖州系列杀人案的第二案,看从第二起案子能否有新的发现。


姜青贤接到电话以后,来到了程森案的杀人现场。程森是死于家中小卖部后面的房间,死因是酒精中毒。程森死后,小卖部后面的住房就完全被封闭,而小卖部继续由其父母经营。


赵代军案、程森案和高小鹏案之所以串并案侦查,姜青贤是重要的推手。


他比专案二组更先来到程家小卖部,等在屋外时,右手背在身后,左手抽烟,面无表情。


卢克英带着专案二组诸人来到现场后,姜青贤迎了上来,介绍道:“程森案有些奇特,程森父母都知道儿子喜欢喝酒,来到小屋见到儿子躺倒在地,浑身酒气,还以为是醉死的。后来区刑侦大队的侦查员觉得现场可疑,便将疑点汇报到刑警支队。当时就是老戴带队出的现场。”


张剑波道:“那一天,我有别的事,所以没有对程森进行尸检,是法医室小王进行的尸检,尸检很规范,没有任何问题。”




戴志道:“现场勘察是我主持的。此案和赵代军案一样,门窗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凶手是和平进入房间。程森虽然满身酒气,但是桌上并没有菜,这是区刑侦大队侦查员生出疑问的地方。光喝酒,没有菜,还把自己醉死,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小王做了尸表检查,发现程森牙齿上有血迹,嘴唇有破损的地方,这就进一步增强了怀疑。我们进行现场勘察后,发现程森家进货的钱也丢失了。这和赵代军案一样。经过验血,发现程森不仅酒精中毒,而且身体里还有迷幻剂成分。尸检后,在程森肛门里发现了一支钢笔。综合以上因素,最终确定程森是被杀,而不是一场意外。”


戴青贤道:“我熟悉赵代军案,来到程森案的现场以后,觉得这两起案子非常相似。我搞刑案二十多年,算是老麻雀了,进入现场后,我的第一感觉就是两案相似。后来确实发现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和平进入房间、迷幻剂、嫖娼、钱丢失,这就是串并案的理由。”




凶案现场是在小卖部后面的住房里,如今住房被封掉,小卖部仍然在使用。


程森母亲是一个头发完全花白的瘦小女人,见到警察在多年以后又来到儿子遇害的现场,心情格外复杂,想跟随警察进入现场,又害怕再次进入儿子遇害的地方。她目光呆滞地望着儿子死去的地方,嘴里念念有词。


卢克英没有进现场,来到程森母亲身前,低声和她交谈。


侯大利、戴志和张剑波戴上手套、帽子、口罩和鞋套,从后门走进凶案现场。


凶案现场是一间小屋,小屋前门是小卖部,后门能进入小区。由于后门和前门皆被封掉,空气长期不流通,有一股重重的陈腐气味。


踩在发霉的勘察踏板上,戴志指点道:“程森当时就趴在地上,椅子在旁边。”


侯大利问道:“赵代军案发时是裸体,程森穿衣服没有?”


戴志道:“程森所有衣服都完好,所以其父母最初认为他是醉死的。我从小卖部和住房里提取了不少生物检材,生物检材中大多数是程森和其父母留下来的,还有几根红头发,后来比对,发现是一个歌厅女人的。这个女人在程森遇害时,因为吸毒被收进戒毒所,不可能杀人。”

admin 发表于 2022-5-28 09:15:53

第498章孰先孰后

侯大利又问道:“程森父母进屋以后,据他们说闻到很大的酒味,用的是“满身酒气”这个词,这是不是意味着程森衣服上有很多酒?”


戴志道:“确实如此,衣服前襟上全是酒,洒了很多。柜子上还放了两个空酒瓶。结合程森牙齿有血和嘴皮破损这两个细节来看,应该是凶手强行灌酒,用酒精杀死了凶手。”


侯大利环顾四周,小屋的细节飞速呈现,有有条不紊地呈现在脑海,按照物品原来位置重新组建。很快就在其脑中出现了一个凶案现场:


迷幻剂是放在桌前的水杯里,程森喝了带有迷幻剂的水以后,失去了抵抗能力。凶手用迷幻剂制服程森后,强行给昏迷中的程森灌酒,灌了一瓶犹嫌不够,又开了一瓶,强行灌入。


脑中影像进行到这里,侯大利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凶手最先肯定是使用迷幻剂,但是,在屁股里塞钢笔在先,还是灌酒在先?”


虽然姜青贤副支队长一直在侦办此案,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听到侯大利提出这个问题,下意识皱眉,道:“这有本质区别吗?”


侯大利道:“塞钢笔在先,则有逼问钱财的可能性。灌酒在先,则塞钢笔就是一个报复泄愤的行为。赵代军被烧下体,同样存在一个先后问题,先烧下体,则是逼问钱财。反之,则是报复泄愤。”


张剑波道:“我能够回答这个问题。虽然尸表检查是小王做的,但我后来到殡仪馆去做了尸检。我对两个案子的尸检情况记忆很深。我很肯定地记得,烧下体时有生活反应,有明显的水泡和红斑,是在活着的时候烧的下体。”


在法医鉴定工作当中,法医尸体检验是一项重要的工作。在尸检当中,对发现的任何损伤,都应判断是发生于生前还是死后,这对死者死亡原因的判断,死亡性质的确定,死亡时间的推断等都具有重要意义。烧死是法医尸检中一种常见的死亡原因,烧死可能发生在工伤事故、自然灾害、蓄意谋杀等情况下。所以对火伤尸体应鉴定死因是烧死还是死后焚尸。


如果是烧死的尸体,皮肤会同时具有生前及死后烧伤的情况,而死后焚尸只能具有死后烧伤的特征。生前烧伤会具有生活反应,皮肤会出现水泡、红斑等,而死后焚尸则不会出现皮肤红斑。如果是烧死的尸体,在火烧中会下意识紧闭双眼,睫毛尖端或烧焦,但毛干会保存,外眼角会存在未熏黑的褶皱,结膜囊、角膜上不存在烟灰。死后焚尸则不会存在此种情况。另外,烧死者死前会吸入大量烟雾、刺激性气体、火焰、热气等,造成肺部病变或呼吸道烧伤,而死后焚尸由于不会自主呼吸,只在口鼻部出现烟灰炭末。


张剑波继续道:“可是赵代军中了迷幻剂,只能明确有生活反应,但是无法明确是清醒或者是昏迷时被烧的下体,也就无法回答是否被逼问钱财。塞钢笔时同样如此,应该是活着的时候塞的钢笔,同样由于存在迷幻剂,无法明确是清醒或者是昏迷时塞的钢笔。”


张剑波和戴志都是来自湖州的刑事技术人员,一个刑警支队在同一时间被抽走两名技术骨干,从分管副局长到支队长都很有意见,在老朴坚持下,由刘真副总队长亲自给湖州公安局一把手打电话沟通,湖州公安局这才同意两名技术骨干同时抽调到省公安厅。


专案二组到位之后,老朴专门和侯大利谈了此事,把湖州系列案件做为专案二组侦办的第一案,也与此事有一定联系。


姜青贤看见陷入深思的侯大利,道:“这两个案子肯定就是一个人所为,做案的手法相当一致,都是用迷幻剂控制受害人,至于其他的手段,不过是障眼法。我建议现在就去看高小鹏案的现场,里面也有相似手法。这就是一个变态女人做的事,这个女人肯定受过男人的欺负,三个案子最大的联系除了迷幻剂就是嫖娼,所以我不认为杨梅与此案有什么关系。”


看罢第二个现场后,专案二组包括侯大利都认为湖州方面将此三案串并案侦查是对的。


侯大利摆了摆手,道:“姜支队,不用急,我们先和程森的家人进行接触,如果没有更多的发现,我们再进入第三个案子。”




侯大利的思路非常清晰,湖州刑警支队串并案侦查是对的,但是肯定有没有注意到的细节,而这个细节导致案件的侦查没有突破。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方法,把命案积案当成新发命案来侦查。

admin 发表于 2022-5-28 09:16:11

第499章不在场证明

一行人来到程森遇害的小卖部。


根据事先商量,由江克扬来主问。


程森母亲坐在江克扬面前。


江克扬和气地道:“老人家,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程森母亲开了多年的小超市,谈不上见多识广,却也是识人无数。她见到刑警支队的头头姜青贤和卢克英都坐到一边,和跟班差不多,就意识到眼前的人绝对不简单。


她还未开口说话就抹起了眼泪,道:“程森是我们家的独子,是哪个挨千刀的人,下这么狠的手。白发人送黑发人,我早就不想活了。”


江克扬道:“程森遇害那天,小卖部只有他一个人吗?”


程森母亲道:“程森学习成绩一般,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就回来帮我们做生意。程森做生意很卖力,为人处事也好,小卖部的生意还做得可以。他爸身体不太好,程森接过生意以后,我们就很少管小卖部的事情了。”


江克扬道:“程森有没有仇人?”




程森母亲不停地摇头,道:“我儿做小生意,开门就是一张笑脸,赚的钱只能维持稍好点的生活,又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能有什么仇人。”


…………


江克扬道:“你媳妇景红现在是什么情况?”


程森母亲道:“我不想提那个人,我儿子被杀没几天,她就搬出去,早早嫁人了。从我儿死了到现在,我都没有见过几次。”


聊了约二十来分钟,江克扬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在小卖部谈完之后,一行人来到程森的家。程森的家就在距离小卖部直线距离约两百米的楼房。这是一幢没有小区的单幢楼房,楼道上全是开锁、通下水道的小印章,最夸张的是小印章几乎覆盖了整个楼道,楼道墙面失去了本来面貌。


程森母亲打开了一道被锁住的小屋,道:“这就是我儿和景红的房子,我儿死了以后,刚送到陵园,景红就搬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心肠比铁都硬,比冰都冷。可怜我的娃儿,结婚四五年,连后人都没有就被杀了,太可怜了,造孽啊。”


程森母亲神情原本是木讷的,眼白特别明显,说到此刻,才终于有了些许泪水。




从侦查卷的资料来看,景红是当地环保部门公务人员。


在程森遇害之时,她恰好在单位加班,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侯大利按习惯环顾四周,道:“景红是环保局的干部,她和程森是怎么认识的?”


程森母亲对这个问题有些敏感,道:“按这位同志的说法,我们是在攀高枝。但事实不是这样的,程森和景红是高中同学,程森没有考上大学,景红读了一个大专。景红毕业的时候,没有找到工作,就通过关系在环保局当了一个临时工。那个时候,我儿接手做小卖部,比景红有钱多了。我儿一直在支持景红,她最后才能考上公务员。也不知道是谁攀谁的高枝,哼!”


这几句话下来,在场的侦查员顿时对程森母亲有了新的观感。在最初见面之时,大家都对中老年失独的程森母亲表示同情,她给人的印象也是很老实。在随后的交谈中,侦查员们渐渐明白眼前的女人是一个市井人物,并不如表面那样“老实”。




景红和程森的房间给侯大利一种泾渭分明之感,有一些物品凌乱,另一些物品则收拾得整洁干爽。


侯大利来到衣柜前打开衣柜,衣柜里更是泾渭分明。凡是景红的衣服皆叠得整整齐齐,程森的衣服有三格,皆是乱七八糟地堆在里面。在衣柜角落有两个放袜子的小盒子,其中一个盒子里的袜子散放,另一个盒子里有一个个小格子,每双袜子都折叠起来,放在一个格子里面。


侯大利脑中出现了一个问号:“景红和杨梅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当丈夫遇害以后,就迫不及待地离开家,连东西都不曾拿走,其中的原因是什么?赵代军和程森都有嫖娼恶习,程森的屁股被塞钢笔,赵代军被烧下体,这些都和性有关。这就意味着,景红和杨梅有可能都在性方面遭受到了迫害。湖州刑警支队判断凶手或许是失足女,从事过不良职业,确实有道理。”


离开了小卖部,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今天花了一整天时间,专案二组与赵代勇、赵代利见面,又马不停蹄地重新勘查了程森遇害案的现场,与程森母亲进行了交谈,还到了程森的家。这一天的行程安排得非常满,收获也很大。到了晚饭时间,所有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

admin 发表于 2022-5-28 09:16:32


第500章天衣无缝

姜青贤带着专案二组诸人来到另一家湖州土菜馆。


姜青贤介绍道:“这家土菜馆全是湖州菜,最有名的主打菜是火边子牛肉。”


侯大利是美食家,自然知道火边子牛肉,在江州大饭店的雅筑餐厅里,火边子牛肉也是常点菜品之一。火边子牛肉选料作工考究,选牛后腿上的股二、股四牛,这样的肉一头牛身上只有10到15公斤。将股二、股四牛切成寸许厚的肉片,再将肉钉在斜倚墙壁的木板上,片出不得有漏眼漏缝的薄肉片。然后在上面抹上少许的盐和酱油,悬于通风处晾干,再摊在通气的篾巴上,用牛粪或干木灰文火慢炕,据说用牛粪炕的牛肉更有一种独特的清香。做成后的火边子牛肉红亮透明,文字图案隔肉可见,最后涮上辣椒红油即成。火边子牛肉吃起来酥而不绵,干香化渣,味醇可口,回味悠长且便于携带,成为湖州独有的菜品。


吃完一份火边子牛肉,再上另一份时,姜青贤接了一个电话,结束通话后他对大家道:“周支刚才说,滕飞公司有六辆皮卡,都是用来运货的。这批车的颜色和款式都非常接近当年出车祸时的那辆皮卡。刑警支队和交警支队已派人检查这六辆车,如果发现了肇事车辆,那案子就能突破了。”




秦东江又“杠”了一句,道:“真查到了肇事车辆,那也只是交通事故而己,和凶杀案没有半毛钱关系。”


到了晚上十一点,专案二组接到消息,在六辆皮卡中,找到一辆皮卡曾经出过交通事故,从修补痕迹来看,应该是多年前的老伤痕。


7月26日清晨,忙了一夜的支队长周成纲打了一个大哈欠。


副支队长姜青贤受其感染,也跟着打了一个大哈欠。


昨夜的忙碌有了效果,经过检测,腾飞公司的一辆旧皮卡曾经在六年前出过车祸,碰撞位置在车头左侧。而2004年4月17日赵代勇驾驶出租车遭遇车祸时,肇事皮卡车的碰撞位置也正在车头左侧。当夜,皮卡车司机被带到刑警支队。




在两名审讯经验丰富的老预审员的突审下,皮卡车司机承认了确实在2004年4月撞过一辆出租车。


当时公路上没有其他车辆,附近也没有发现监控设施,便心存侥幸,肇事逃逸。皮卡车司机承认肇事逃逸,自述在湖州城外的小修理厂进行自费修理,单位并不知情。


四年前,湖州城进行过一次城区大扩容,城郊的小修理厂全部关闭,部分小修理厂另寻地址重开,也有一部分小修理厂就直接关门了。


交警支队派出人员寻找皮卡车司机所说的小修理厂,到天亮时,依旧寻找无果。


周成纲道:“专案二组出手不凡,轻而易举就查出了个唐辉,顺带就破了肇事逃逸案。不管唐辉是否涉及系列杀人案,我们至少顺手侦办了这起肇事逃逸案。老姜,你认为这起车祸是偶然还是精心设计的?”


姜青贤道:“出租车是在公路上巡游,位置不固定。皮卡车如果预谋在交叉路口撞击赵代勇所开的出租车,必须都有跟踪和接应,这得有一个团伙才能成功。皮卡车是属于腾飞公司的,我们可以让唐辉到支队来接受询问,搞一次火力侦查。对肇事事司的审问则要深挖其团伙。”




上午十点,唐辉从阳州来到了湖州刑警支队。


唐辉进入询问室以后,先是翘起二郎腿,随后又放了下来。


两名湖州刑警询问唐辉,侯大利等人在监控室看监控视频。例行程序之后,年龄稍长的预审员按照既定的询问方案开始询问。


预审员道:“唐辉,你是在2004年5月12日来到工业新区,要在这边开分厂,是不是?”


唐辉道:“几年前的事情,让我回忆一下,我确实是2004年5月找到工业新区,具体是哪一天,我记不起来了。”


预审员道:“腾飞公司和工业新区合作得怎么样?”


唐辉道:“我们在工业新区生产净水器,技术非常成熟,6月开始在标准化厂房安装机器设备,11月开始投产。”




预审员不动声色地道:“你是5月找到工业新区,在5月之前,你到过湖州没有?


唐辉很有风度地微笑着道:“既然要来设厂,肯定会提前来。我在2004年4月1日第一次来到湖州,在春节前,我派了一支打前站的队伍过来。湖州工业新区的招商政策好,我是参加了马市长在江门的招商会,这才决定过来投资。马市长在江门招商时,我和马市长有过深入的交谈,如果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马市长。”


随后,预审员询问了与肇事皮卡车有关的事情,唐辉爽快承认,直言道:“净水器厂之所以从6月进入工业新区,在11月就能投产,是因为我们的人员提前介入,租用办公楼,有二十几人的团队以及我厂标配的皮卡车。我只是定期来湖州,皮卡车的管理都交给筹备组。你让我过来其实没有用处。当然,为了配合你们,我肯定要过来。”


从目前来看,唐辉非常聪明,回答问题时没有说假话,和其在湖州大酒店留下的痕迹以及工业新区的说法基本一致。而在此起肇事逃逸案中,唐辉远在阳州,更是没有直接责任。




侯大利紧盯着唐辉,观察其身体语言和表情,问吴雪道:“唐辉给你的直觉是什么?”


吴雪道:“神情自若,不慌不忙,态度诚恳,天衣无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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