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min 发表于 2022-5-28 09:28:14


第531章笑得比哭还难看

程玥玥放下电话的时候,感觉一颗心似乎要迸出胸腔。她手抚胸部,用这种徒劳的方式压住心跳。


一名同事经过,见程玥玥满额汗水,惊讶地道:“你生病了吗?”


程玥玥道:“估计是低血糖。”


同事到座位上拿了一块巧克力,道:“以前没有听说你有这个毛病啊,吃一块就没事了。”


程玥玥撕扯巧克力外包装,始终扯不开。


同事道:“我来吧,你血糖有可能很低,手一直在抖。”


吃了一块巧克力,程玥玥来到偏僻处,打电话请了假。她乘坐电梯下楼,与那个恶魔万秀交往的噩梦般的日子如走马灯一样窜进了她的脑海中。她紧紧抓住电梯内的扶手,这样才站稳。




张小舒手拿程玥玥的登记照打印件,与来人核对之后,迎上前去,如老熟人那样自然面然伸出手,面带微笑道:“我叫张小舒,在江州刑警支队工作。你别紧张,我们找你只是了解情况。”


“了解什么情况?”程玥玥努力想要笑,但肌肉不受控制,如戴着面具一般僵硬。


“与工作无关,是涉及私人的事情。”


张小舒温柔地道:“上车吧,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就到刑警大楼吧,这样最不受打扰。”


她按照事先计划,扮演“知心姐姐”角色,很自然地用手扶了扶程玥玥的胳膊。


女警的亲和力让程玥玥稍稍心安,不过听说要到刑警大楼,又紧张起来,道:“为什么要到刑警大楼,我没有做坏事。”


江克扬则扮演成熟稳重的老警,道:“我们请你协助调查,协助公安调查是每个公民的责任。你不是坏人,你只是受害者。”


他说话时非常注意观察程玥玥的表情,程玥玥听到“受害者”三个字时,眉毛明显打结。这种表情显示出犯罪嫌疑人内心的烦恼和忧郁。从医学角度看,慢性疼痛的患者经常会流露出这种表情。




这一段时间,江克扬时常跟着侯大利去调查走访和观看审讯。侯大利受到张小天启发,开始注重研究调查对象在接受调查时显露出的微表情。在研究过程中,侯大利时常和江克扬讨论。江克扬原本就有“神眼”之称,在识人上很有一套,研究微表情之后,进步很快。在实际运用过程中,他的水平不比侯大利差。看到程玥玥眉心打结,江克扬信心更强。


“我没有听明白。”程玥玥挤出些笑容,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张小舒拍了拍程玥玥的肩,道:“你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很容易紧张,紧张就难受,心跳加速,气短,颤抖,流汗,甚至整夜焦虑,是不是?”


身体症状被眼前的女警一语道破,程玥玥想要反驳,说了两句,声音细得自己也听不清。


张小舒道:“我是山南大学医学院毕业的,等谈过话后,我给你推荐一位心理医生,缓解精神压力。”


程玥玥低声道:“我不用。”




从电梯来到支队设在底楼的询问室,张小舒道:“喝茶,还是咖啡?”


程玥玥从来没有到过公安局,在她的心目中,公安局刑警队是阴森恐怖的地方,来的路上,她脑海中甚至出现了电影中看到过的老虎凳画面。到了询问室,她惊讶地发现房间布置得就如单位的会客室,墙上居然有字画,还能喝到咖啡。


询问室原本只有矿泉水和茶水,咖啡是张小舒特意为程玥玥准备的。她并不知道程玥玥是否喝咖啡,只是从简短的资料中直觉认为程玥玥应该喜欢喝咖啡。

admin 发表于 2022-5-28 19:09:20

第532章能为我保密吗?

按照计划做好铺垫以后,江克扬准备发问。


在发问前,他下意识想了想侯大利审讯和询问的方式,这才不慌不忙地道:“按照询问的要求,有一些问题我们必须问,请你理解。”


法定程序结束之后,程玥玥仍然紧抱咖啡杯。


江克扬进入正题:“你是否认识万秀?”


听到“万秀”两个字,程玥玥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咖啡洒了一些出来。


张小舒温柔地道:“程玥玥,我们是了解情况,绝对会为你保密。”


程玥玥下意识喝了一口咖啡,结果,牙齿碰得塑料咖啡杯“咔咔”直响。


她缓了一会儿,道:“我认识万秀。”


江克扬道:“你和万秀是什么关系?”


程玥玥断然否定道:“我们没有关系。”




江克扬道:“真的没有关系?这个很容易调查,希望你能说真话。”


程玥玥咬着嘴唇,道:“我们曾经谈过恋爱,后来就分手了。”


江克扬道:“分手的具体时间?”


程玥玥道:“去年秋天,十一月初。”


江克扬道:“2009年10月7日,你摔断了手,是在这之后分手的吗?”


“是的。”程玥玥眼过闪过一抹痛苦神情。


江克扬敏锐地捕捉到程玥玥一闪即逝的异样,道:“家暴时,孩子在场吗?去年10月7日晚,孩子刚满六岁。”


程玥玥满脸惊恐之色,咖啡杯砰地摔落在地。


张小舒拿了些纸巾,递给程玥玥,道:“我看过你的处方,除了桡骨骨折,后背和胳膊上有明显软组织损伤,左脸颊青肿,这和摔跤没有关系。”




江克扬继续施以压迫,道:“万秀已经死了,你没有必要为他掩饰。”


程玥玥嘴唇打着哆嗦,道:“我早就和万秀分手了,万秀死的那天,我在我妈家里吃饭。我妈家有人打麻将,很多人都可以作证。这个事情我说过好多次,有个叫李明的队长知道这事。”


江克扬道:“我们没有怀疑你杀人,别担心。今天请你过来,主要是询问万秀是否有家暴行为?你是受害者,真没有必要保护一个不值得保护的人。”


张小舒道:“你内心充满焦虑,这是负面情绪长期累积的结果。如果不解决此事,日积月累,你的生活会受到严重影响。我们都是女人,我完全能够理解你。你只有勇敢地走出这一步,敞开心扉,才能获得新生。万秀死了,他的阴影还盘踞在你的心中,我们一起将阴影赶走。”


这一番话说得文绉绉,和队里其他男性侦查员的用语完全不同,而且语气非常真诚,是发自内心的劝说。


江克扬暗自给张小舒点了个赞,继续观察程玥玥的反应。


程玥玥迟疑了一会儿,道:“你们能为我保密吗?”




张小舒道:“所有资料都会保密,这是我们的纪律。”


程玥玥道:“我不想到法庭作证,或者其他什么方式公开出面。”


张小舒道:“我们只是了解情况。”


程玥玥犹豫良久,又要了一杯咖啡,终于下定决心,道:“万秀是渣男。我瞎了眼,猪油蒙了心。和他交往,是我这辈子错得最离谱的事情。”


她放下咖啡杯时,泪珠一串串地往下滴落。




“我是在前年和他交往的。2008年夏天,大约在七月。我的同事过生日,请了一桌人吃饭,万秀也是客人之一。那天,万秀带了几瓶葡萄酒。他在现场给我们讲述如何鉴别葡萄酒和如何品尝葡萄酒。他谈吐幽默,知识面广,风度翩翩。我这个人有点小资,喜欢那种看上去很洋派的生活。万秀长得还算英俊,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彬彬有礼,很有绅士风度。他坐在我身边,把我照顾得很好。凡是我有什么需求,没等我开口,他都能准确感应到,并细心地满足我。晚饭结束以后,他开车送我回家,我们互相留了电话。那时我离婚有两年多时间了,上一次婚姻留下的创伤差不多抹平了。隔了几天,万秀给我打电话,说是来了一款新酒,请我到他的酒庄品酒。”

admin 发表于 2022-5-28 19:09:39


第533章不再有顾忌

“万秀在没有暴露的时候,真的很会关心人,说话也好听,经常给我女儿买礼物,逗我女儿开心。交往一个月,我们就同居了。同居后,我才发现他的财务状况有点问题。当时我沉浸在幸福中,以为找到了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便积极为他出谋划策,还用我的关系和知识,甚至用擦边球的手段,想方设法为他筹措资金。他的企业慢慢恢复过来,外债也逐步偿还。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和他结婚的,还计划帮他再贷一笔款,用以壮大企业。直到有一天,我出差归来,半夜兴冲冲回家,结果在家里看到另一个女人。我吵闹一阵,把那个女人赶走了。我当时非常气愤和感到羞辱,但也没有想到分手,只是等着万秀向我道歉。谁知他根本不道歉,完全变了一个人,直接冲上来就对我拳打脚踢。我完全被打懵掉,躺在地上,只会哭。万秀锁了门,拖了把椅子坐在我身边,喝着啤酒,不停地骂我。等到第二天早上,我准备离开的时候,万秀过来道歉,用力抱住我,声称那个女人就是纯粹的好朋友,真没有做什么,是我错怪了他,他才情绪失控。我当时为了麻醉自己,也就相信了他。”


听到这里,张小舒一阵肝疼:湖州三起家暴案,都是相同戏码,先家暴,后道歉。再家暴,再道歉……直至酿成悲剧。


程玥玥说出秘密之后,便不再有顾忌。


“有人说过,家暴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我算是领教了这一点。隔了没几天,万秀去收钱,没有收到,受了气,估计还被对方打了。回家以后,他就如吃了火药一般,找了个茬,大概是说我苹果没有削皮吧。就是这个理由,你们听起来非常可笑吧。他把我打翻在地,又踩又踢,我感觉腰都要断了,躺在地上缓了很久都没能站起来。这一次我原本要坚决分手,谁知他居然用我帮他贷款时采用的不太正当的手段威胁我。这是典型的农夫和蛇的故事,我原以为寓言只存在在课本上,可是这事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时,我才痛到心痛。万秀从此就拿住了我的把柄,威胁说只要我敢提分手,他就把我冒充领导笔迹的事情捅出来,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说到这里,万秀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急忙补充道:“刚才冒充领导笔迹的事情,是我记错了,没有这回事。当时我主要是给万秀找关系,是他本人伪造材料。我很在意自己在银行的工作,这份工作来之不易。万秀真要找银行告状,我肯定会失去工作。他拿住我的短处以后,就变本加厉,稍有不如意,就对我拳打脚踢,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就乱打。每次我只能护住脸,免得上班被同事发现,变成一桩丑闻。我很爱面子,在同事面前虚构了公主一样的幸福生活,很怕被揭了老底。我不该爱慕虚荣,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


江克扬道:“2009年10月7日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程玥玥停顿了一下,道:“还是家暴,摔倒在地上的时候,手断了。”


“谁送你去的医院?”


江克扬仔细研究过程玥玥在10月7日的就诊经过,知道当时救护车里有程玥玥和一个小女孩。他没有明说,而是不动声色地询问。


程玥玥讲述的家暴经历让湖州系列杀人案和碎尸案有了串并案侦查的条件,到了关键部分,江克扬变得格外细心,也在询问时埋了不少伏笔。


“我在外面打了120。”


程玥玥说到这儿时,回想起那个风雨交加的凄惨夜晚,想起幼小的女儿受到的凌辱,突然之间,无法控制情绪,毫无征兆地大哭起来。

admin 发表于 2022-5-28 19:10:01

第534章今天跟你拼了!

在哭声中,程玥玥一瞬间感觉灵与肉分离。灵魂脱离了肉体,飘在询问室上空,独立存在,能看清楚询问室的警察。她的灵魂在询问室短暂停留,很快穿越了时间和空间,回到2009年10月7日。


2009年10月7日是她女儿的六岁生日。女儿平时住在外婆家,程玥玥在周末才能与女儿小美见面。她总觉得亏欠女儿,在女儿生日当天,征得万秀同意以后,将女儿接了过来。


这一年多时间里,每次想起这个决定,她都后悔得心肝疼。


女儿走出外婆家时,小腿蹬着地面,身体向后倾,道:“妈妈,我不想到叔叔家里去。”


程玥玥弯下腰,劝道:“你很久没有到妈妈那里去玩了,今天妈妈给你买了一个大蛋糕,吃了蛋糕,妈妈带你去看电影。”


女儿道:“我不看电影,没有我们小孩的电影,我要去跳蹦蹦床。”


程玥玥道:“那妈妈带你去跳蹦蹦床。”


程玥玥带着女儿去了万秀家里,这时她依然对万秀抱有一丝幻想。




当晚,万秀回家,见到生日蛋糕和蜡烛,笑呵呵地道:“小美满六岁了,很快啊。今天开瓶红酒,庆祝庆祝。”


听到万秀如此说,看见万秀的笑脸,程玥玥还是挺开心,道:“我们喝饮料。”


“过生日怎么能不喝酒。”万秀到酒房取了一瓶白葡萄酒,顺便又带了瓶果汁。


程玥玥尽管担心万秀喝了酒以后又出状况,但看见其兴致盎然,也就没有破坏气氛。


晚七点,三人正在吃蛋糕,程玥玥接到主任电话,让她赶紧到单位,有一处重要的数据要立刻核对。这是单位最近一直在抓的重点工作,省行很重视,程玥玥不敢怠慢,给万秀说明情况以后,急急忙忙赶往单位。


万秀表现得很友好,挥了挥手,道:“你去吧,别担心家里,我带着小美玩。”


此时的万秀如此善解人意,就和自己当初认识的那样。程玥玥有些感动,上前抱了抱万秀,主动亲吻了他。




尽管是核对一个小数据,程玥玥还是在单位忙到了十一点。回家时暴雨突至,电闪雷鸣,主任开车送她到小区门口。


程玥玥心情不错,站在小区门口,目送领导离开。哼着歌,程玥玥回到家中。


进门时,她发现防盗门从里面反锁了,顿时感觉到异样,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敲门,没人回应。


程玥玥拨通了万秀电话,电话响第二遍时,万秀才接通,含含糊糊地道:“喝了酒,有点昏,睡着了。”


进了房间,程玥玥看到柜子上的空酒瓶,道:“你把一瓶酒都喝完了?”


万秀回避了对方的目光,道:“嗯,有点状况。”


他说完这句话,便关了客厅防盗门,还用钥匙将防盗门从内锁住。


万秀从来不会在房间内用钥匙锁门。这是一个不寻常举动。程玥玥感觉万秀神情异样,似乎在回避什么。


她心中的不详之感越发强烈,道:“小美睡了吗?”


万秀的目光由回避变得寒冷起来,自顾自坐在客厅沙发上,端起一杯酒。




小美坐在床角,神情中充满恐惧,见到母亲进来,哭道:“我要回外婆家。”


小美没有什么明显异常,程玥玥稍稍放了心,道:“为什么要回家?”


小美道:“叔叔打我。”


小美胳膊上有两处明显的乌青,嘴角还破了一大块。


作为女人,她忍受了万秀的家暴和威胁。


作为母亲,她不能忍受女儿被万秀殴打。


“万秀,你为什么打小美?”


程玥玥眼中含泪,冲出卧室,质问万秀。


为了让声音不传出去,免得让邻居听到,程玥玥质问万秀时仍然压低了声音。


万秀放下酒杯,怒道:“你发什么疯,滚。”


程玥玥道:“你打我还不够,小美才六岁,今天过生日,你居然打她!”


万秀站起来,走到程玥玥身边,重重地打了她一个耳光,骂道:“臭婊子,我给你脸了。”




这一个耳光极重,程玥玥摔倒在地,额头撞在桌角,鲜血顿时涌了出来。与万秀结识这一段时间,程玥玥忍辱负重,活得十分难过。当鲜血涌出时,透过血色,她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女儿。女儿哭泣着跑过来,想要拉起母亲。长久以来积压的怒火刹那间终于被女儿点燃,程玥玥失去理智,冲到厨房,提起一把菜刀朝万秀扑了过来。


万秀没有料到胯下羔羊居然敢反抗,被追得满屋乱跑,大叫:“你不要乱来,再来我就要到银行揭发你。”


程玥玥哭道:“我不管这些,今天跟你拼了!”

admin 发表于 2022-5-28 19:10:20

第535章为你讨回公道

万秀胳膊上被划出一道口子,所幸躲得快,口子极浅,只是皮外伤。


他见到女人状若疯子,吓得不轻,提起椅子,迎向菜刀。菜刀砍在椅子上,急切之间拔不出来。万秀趁机狠狠踹在程玥玥肚子上。


程玥玥抓着菜刀,倒在地上。左手撑地面时,发出咔的一声。她右手持菜刀,想用左手撑地面,结果左手撑在地面上,一阵剧痛,倒在地上。


万秀被砍伤,怒火中烧,上前就朝躺在地上的程玥玥踢去。如果女儿小美没有站在身边,程玥玥此时多半就会放弃抵抗,成为对方的人肉沙袋。有女儿在身边,懦弱的她勇敢地拿起反抗的武器,她挥动菜刀,保护自己。


万秀被菜刀所迫,退后几步,骂道:“臭婊子,我要去检举,让你进监狱。”


程玥玥挣扎着爬起来,拉着女儿走进里屋,关上卧室门。


室外狂风大作,雨水打在玻璃上,发出噼啪的响声。门外传来万秀的辱骂和威胁声。小美被吓傻了,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程玥玥放下菜刀,左手摔断处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她站在女儿身边,无助地哭了起来。




手机放在包里,包丢在客厅,程玥玥没有办法和外界联系。


她不知道万秀踢开房门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保护女儿的欲望让她生出了勇气。她停止哭泣,用右手抱住女儿,从二楼窗台跳进楼下花丛中。


母女俩摔在雨水中。所幸下面植被厚,土又够松,两人都没有受伤。隔了近一分钟,程玥玥才从花丛中站起来。


由于怕万秀过来纠缠,她带着女儿冒雨走出小区大门。


继续往前走,她看到一处未关门的小店。


120到来之后,程玥玥躺在救护车上,右手抓着女儿,泪如雨下。


江州市人民医院急诊科女护士非常和气,在程玥玥去治疗前,拿出工作证,道:“我是黄玲玲,是急诊科护士,这是我的名字和身份。你女儿全身打湿了,这样会生病的,我给她换件衣服。”


程玥玥哽咽着道:“谢谢你,拜托你了。”


等到程玥玥治疗完毕,回到急诊科时,女儿小美已经换了衣服,沉沉睡去。




女护士黄玲玲面色异常严肃,道:“你女儿是什么状况,你知道吗?”


程玥玥道:“手腕有淤青,嘴巴破了块皮。”


黄玲玲道:“你是被男人打的吧,那男人不是你女儿的爸爸吧。”


程玥玥道:“你怎么知道的?”


黄玲玲道:“我是护士,见得多了,你这是被家暴。”


泪水在程玥玥眼眶里打转,她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黄玲玲盯着程玥玥,过了半响,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塑料袋,拿出小美的内裤,道:“小美内裤上有血。我检查过小美的身体,她被侵犯了。没有发现精液类液体,应该是用其他东西。”


这句话如一道闪电一声惊雷,将程玥玥的头骨直接劈开,脑浆、皮肤和血液四处喷溅。


小美安静地沉睡,外界的罪恶在这个时间点与她无关。




黄玲玲望着痴傻的程玥玥道:“报警吧。”


程玥玥四处找手机,找手机的过程中,想起手机还在万秀家。


她接过黄玲玲的手机,刚拨打一个“1”,又停了下来,想起报警以后,自己帮助万秀作假的事情就会被银行知道,而且女儿被侵犯之事又会被外界知道。这样一来,她的工作肯定会受到影响,更有可能会丢掉,甚至还要遭受牢狱之灾,女儿的名声因为此事也会受到极大影响。


黄玲玲看到程玥玥停止拨打手机,双手抱胸,冷笑起来。“别哭了,把事情原原本本讲出来,我们会为你讨回公道。”


等到程玥玥发泄了一阵,江克扬拿了包餐巾纸,递了过去。


外界声音介入,程玥玥分离的灵与肉又结合在一起。她回到现实中,接过纸巾,擦掉眼泪,道:“就和很多次一样,我被家暴后,倒在地上,摔断了手。我从二楼窗台跳下去,跑到小区外,让那家小超市的老板打的120。”


江克扬道:“这件事情以后,你就和万秀分手了。分手后,他没有来纠缠吗?”




程玥玥道:“那一次,我忍无可忍,拿菜刀和他拼命。虽然打不过,但是他也怕了。所以,分手以后,就没有纠缠我。”




江克扬道:“你还记得急诊科的医生和护士吗?”


程玥玥摇头。




江克扬道:“你之后和急诊科医生和护士有交往吗?”


程玥玥依然摇头。

admin 发表于 2022-5-28 19:10:38

第536章恋爱史很重要

一个多小时后,程玥玥走出询问室。


张小舒送其到门口,道:“我送你回家。”


程玥玥脸上犹有泪痕,道:“谢谢张警官,我想静一会儿。”


张小舒拿出一张字条,道:“这上面有我的电话,有什么需要或者想起什么事,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们近期很可能还会来找你,别紧张,你实话实说就行了。”


电梯门打开,又关上,程玥玥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张小舒望着锃亮的电梯门略有几分走神,直觉感到程玥玥还隐藏着什么事,而这个事可能很关键。


手机嘟地响了一声,来了一条短信。张小舒看了一眼短信后,来到车库。


江克扬等在车前,道:“碎尸案和湖州三起杀人案如今正式串并案侦查,每天要向专案二组汇总情况,我们直接回刑警老楼。”




刑警老楼,侯大利正在听湖州刑警支队长姜青贤汇报对黄玲玲社会关系以及行动轨迹的调查情况。


姜青贤道:“这两天,湖州刑警支队的同志制定了周密计划,启动了对黄玲玲的调查。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采用了相应的技术手段,调查相关组织,黄玲玲在湖州的情况已经清楚。这是她的家庭情况。”


侯大利接过表格,上面有黄玲玲以及其父母的基本情况。


“黄玲玲,女,1980年7月9日出生,2000后7月从湖州三中初中毕业后考入山南卫生学校,于同年9月就职于湖州第一人民医院。


黄玲玲父亲,黄志勇,1955年8月出生,在湖州地区二轻局做驾驶员,目前病退在家。


黄玲玲母亲,聂玉红,1960年11月出生,曾在湖州食品公司工作,目前自谋职业。”




侯大利十分熟悉与黄玲玲类似的家庭,凭着短短几行字,就能构建起这个家庭的基本生存状况。


二轻局和食品公司曾经是计划经济时代相当热门的单位,是很多人想要挤进去的单位。在整个在计划经济年代,黄玲玲一家人有着相对较好的生活。时代车轮开进九十年代,改变发生了,食品公司效益下滑甚至破产,二轻局也成了边缘单位。这种改变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让大多数局中人不知不觉中成为时代的残兵败将。


侯大利道:“黄玲玲今年三十岁了,至今未婚,她的恋爱史很重要。”


“我们特别注重黄玲玲的婚恋史,找到湖州人民医院急诊科的张护士长进行调查。张护士长在急诊科与黄玲玲共事多年,关系还算不错。这是侦查员和张护士长的谈话笔录。”


姜青贤副支队长是资深老刑警,最初看到专案二组组长侯大利如此年轻,又是来自江州重案大队的普通侦查员,内心深处还颇有些不以为然。谁知,这名年轻的侦查员确实了得,三下五除二,从陷入僵局的系列杀人案中找到了一条全新的突破口。


在短短十几天时间里,姜青贤对侯大利的态度已经从表面尊敬实则不以为然转变为发自内心的尊敬。


调查笔录中,张护士长答道:“我怎么不认识黄玲玲,她调到急诊科的时候,还是一个才参加工作的小姑娘。她这人喜欢学习,业务提高得很快,水平还真不错,比好多老护士都强。打针打得好,儿童血管细,她是一针准。这个是公认的,不信你去问其他人……黄玲玲现在没有谈恋爱,不等于以前没有谈恋爱。她以前谈了一个年轻人,可帅气了。”


侦查员问:“为什么后来没有谈成?”


张护士长道:“那年轻人姓雷,我一直叫他小雷。他最先和黄玲玲好得很,只要黄玲玲值完夜班,都会骑一个大摩托过来接她。也就不到一年时间,两个人闹掰了。黄玲玲为了这件事情病了一场,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侦查员道:“这是哪一年的事情?”




张护士长道:“我也记不清楚了,大约就是2001年左右吧,是秋天。在整个秋天和冬天,黄玲玲的表情都是冷得很。”


侦查员问:“黄玲玲得的是啥病?”


张护士长用过来人的口吻道:“心病,心病只能心药医。黄玲玲重感情,死心眼,与小雷谈崩以后,就不谈恋爱了。水灵灵一个大姑娘,活生生拖成了老姑娘。”


侦查员道:“黄玲玲现在也才三十岁,怎么就成了老姑娘。”


张护士长道:“这丫头是死性子,从小雷走了以后,她就正眼都不瞧男的。”


侦查员道:“小雷,叫什么名字?”


张护士长道:“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平时都叫小雷。这人有眼色,为人机灵得很。”


侦查员道:“小雷现在在哪里。”




张护士长道:“他们分手以后,我就没有再看见过小雷了。他应该不是本地人,说的普通话带山南口音,自称是红山厂的人。如今红山厂早就搬出湖州了,有一部分回南方,一部分到阳州。”


侦查员道:“黄玲玲以后就没有谈恋爱了?”


张护士长道:“你这个同志,我还是想问句话,为什么找我了解黄玲玲的事?老邓给我打过招呼,说是不要问原因,我还是有点不理解,为什么要问黄玲玲。”


侦查员道:“谢谢护士长配合。回去以后,不要说我们找过你。”

admin 发表于 2022-5-28 19:11:00

第537章在幻想中绝望

看罢询问笔录,侯大利道:“小雷很关键,要尽量查清楚。”


姜青贤道:“我已经安排了人去查小雷。我有一个推理,如果黄玲玲是凶手,她肯定对实施家暴者怀恨在心。她为什么会恨家暴者,多半是曾经有过相同的经历。”


侯大利道:“居委会和社区民警有什么反映没有?”


姜青贤道:“另一组在调查小雷是否实施过家暴,调查纪录应该很快就能传过来。我打电话问一问,希望能有收获。”


在湖州的侦查员接到电话以后,走到门外,道:“有点线索,居委会有人知道那个小雷,就是附近红山机械厂的,是一个三线企业。这家企业搬离湖州好多年了,大家都不知道小雷到哪里去了。居委会的人说了一个情况,小雷的父亲是红山机械厂的钳工,娶的是湖州当地人,这个老钳工技术好,就是喝了酒以后就要打人。”


千线万绕,终于又绕到家暴这件事情,姜青贤长吁一口气,道:“你赶紧找这个小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侦查员离开居委会不久,黄玲玲的母亲买菜时经过居委会,拐进去坐了坐。居委会里有一个工作人员曾经是黄玲玲母亲的小姐妹,两人曾是食品公司同事,关系挺好。


闲聊几句,得知有公安的人来问小雷和黄玲玲的事情,黄玲玲母亲有些纳闷,回家以后,打通女儿电话,道:“你也太不听话了,是不是又跟那个姓雷的有来往。那个姓雷的小子就不是什么好人,骗子、人渣!”


黄玲玲坐在窗台上,喝了一点黄酒,吃着花生米。




“妈,你说啥啊,我没听明白。”


“哼,我到居委会去坐了坐,听你刘姨说,有公安到居委会来问姓雷那小子的事情。那姓雷的就不是好人,你别跟他来往。”


“具体来问什么事情?”


“刘姨也没有听得太清楚。就是进去给客人倒茶时,在门口听到两句,先是听到小雷的名字,又听到你的名字。等到刘姨端茶进去,他们又不问了,神神秘秘的。后来两个人走了,刘姨打听,才知道是警察。”




“妈,我没事。那人滚得老远,几年都没有见过,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刘姨给介绍了一个男的,不到四十岁,挺好的,各方面条件都不错。”


“我不去,要相亲,你自己去。”


“玲玲,你也不小了,该考虑自己的婚事了。”


“妈,我有事,挂电话了。”


挂了电话,黄玲玲发了一会儿呆。


她拉开抽屉,拿出《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翻了几页,又将书丢回抽屉。厚厚书发出一声闷响,又被关进黑暗的牢笼之中。


天空飘起小雨,黄玲玲在窗口站了一会儿,离开家门,撑着雨伞,独自走进雨幕之中。


她最喜欢雨中漫步,行走之中,脑中总会响起戴望舒的那首《雨巷》:“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


在雨中漫步时,黄玲玲有固定线路。从小区出发,转过三条小巷,就来到江州河边。夏季,江州河水已经涨了上来,水位比冬季至少要高两米。河水撞击着河道,有种波涛汹涌的感觉。


黄玲玲站在河道边上,半只脚掌悬空。如恶龙般的河水就在悬空的脚掌下流过,她幻想着自己掉入河水中的情景:一个小人在河水中起起伏伏,向她伸出手,最终被彻底淹没中河水中。在河水中,小人似乎已经死亡,但是又有着相当的意识,能感受到水的温度,以及水流冲击皮肤的力量。黄玲玲幻想着自己就是那个掉入水中的小人,在水中拼命向妈妈伸出双手,非常绝望。


一位行人沿着河道匆匆行走,看到站在河岸边的黄玲玲,停下脚步,想要招呼她,又怕惊吓到“悬”在河边的姑娘。


又一位行人路过,也停下脚步。




黄玲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仍然想象自己就是一个小人,自由地穿行在河水中。这时,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护士长的声音直接将其拉回到现实世界:“晚上加个班,来吧,反正你也没事。”

admin 发表于 2022-5-28 19:11:30

第538章用最原始的办法!

黄玲玲回医院时没有选择最快的路线,而是始终沿着河边行走。

不远处有一对男女,共打一把伞,不紧不慢地跟着黄玲玲。男的是专案二组的秦东江,女的是吴雪。


吴雪道:“刚才黄玲玲的动作很危险,稍不留意,就有可能掉到河里。夏季涨水,河水流速快,掉下去估计就爬不起来。她内心深处激流奔涌,和外表的平静不一样,有明显的自杀倾向。她在毁灭她眼中坏人的同时,也想要自我毁灭。”


秦东江望着黄玲玲在雨中的苗条背影,道:“我们这样跟着她,没有太大意义。你为什么主动提出要跟踪她?”


吴雪道:“黄玲玲的嫌疑越来越大,但是嫌疑归嫌疑,我们没有任何证据。”


秦东江道:“跟踪监视,也拿不到任何证据。”


吴雪道:“这一段时间,专案二组重新侦办湖州系列杀人案,不管如何,都会惊动黄玲玲。黄玲玲受了刺激,必然会有所反应,有反应就有机会。这也是大利的判断。我们俩是外地人,长得又平凡,丢在人堆里显不出来,最有条件跟踪监视她。我们跟一段时间,可以更加深入了解黄玲玲,说不定就能找到不起眼的线索。”


秦东江严肃地道:“你长得平凡,别把我拉上。”


吴雪扬起手臂做出欲打的动作,道:“我谦虚,你倒是抖上了。”


秦东江故意躲了躲,道:“你很相信侯大利。”


吴雪道:“组织上相信大利,让他做二组组长。老朴、小天姐都赞不绝口,从实际工作中来看同样如此,所以我信任他。”


小雨继续飘落,在空中形成雨丝。隔着一层层雨丝,秦东江和吴雪的目光如精确制导导弹般紧紧追着黄玲玲。


黄玲玲撑着伞,不时靠近河边,有时还踩着极窄的河沿,身体摇摇晃晃。走了十来分钟,她才离开河道,走进主路。




即将接近江州第一人民医院事,秦东江和吴雪停下脚步。市人民医院内部,另一组侦查员盯住了黄玲玲。


秦东江和吴雪回到刑警老楼时,老朴、专案二组其他侦查员和姜青贤以及陈阳、滕鹏飞、李明正聚在五楼临时使用的小会议室。


侯大利道:“黄玲玲回家了?”


吴雪道:“她刚才一直在河边,接了个电话就回医院了。大利,明天还跟不跟?”


侯大利道:“跟。就用这最原始的办法,掌握黄玲玲动向。”


碎尸案与湖州三起杀人案串并,指挥权移交到专案二组,湖州刑警和江州刑警在此案上都得听专案二组指挥。


省公安厅成立的命案积案专案组共有七组,分赴各地办案,到目前,专案二组和专案六组有了突破性进展,最有可能破案。


老朴来到江州,便于加强领导力量,协调湖州和江州警方。




三组组长李明站在白板前,画出一条河道,标出几个数字,介绍道:“碎尸案发生之时,我们探组、大利以及水利局的两位工程师测了流速,马背山隧道以下的水流速度稍快,每秒2.1米,马背山隧道以上的水流速度要慢一些,每秒1.2米。从尸块发生的位置来看,抛尸地点极有可能接近长青县境附近。这是老克抽调前给我的数据,三组又重新测过一次,虽然下雨和未下雨的水量、水速不一样,但是数据大体上还是相近的。从水流速度来看,案发现场不在江州城内,而是沿江州河沿线。”


他摸了摸头顶,苦着脸道:“我们确定遇害者是万秀以后,第一时间到了万秀家,万秀家不是凶案现场,没有发现凶杀和碎尸痕迹。考虑到凶手向河中抛尸,我们就沿着河岸进行全面搜索,重点查找与万秀有关的蛛丝马迹,结果一无所获,案件就胶着在此。”


戴志作为现场勘查人员,对湖州三案的现场了如指掌,道:“从湖州系列杀人案的现场来看,凶手做案都选择在被害人的家中,杀人后没有抛尸行为。在碎尸案中,没有找到案发现场,当前我们重点就是要找到碎尸场所。”


滕鹏飞用力揉了揉脸颊,脸上的麻子互相聚集又相继散开,道:“老戴提到关键处了。这是一起碎尸案,碎尸案的特点就是要有碎尸场所,而碎尸场所一般都在凶手熟悉的环境。如果黄玲玲是凶手,一定存在与黄玲玲有关联的场所。碎尸案和湖州三案相比有一个明显优势,碎尸案案发时,江州已经开建天网监控系统,虽然至今还没有全覆盖,但是主要街道皆有监控。凶杀案发生在7月,调集全城所有监控,一定要把黄玲玲的活动轨迹全部找出来。除了案发现场以外,还要利用视频找出黄玲玲的活动轨迹。”


提起监控,一直沉默不语的侯大利略有些走神,又想起了在图侦方面具有特殊才能的周涛。往日的图侦高手身陷囹圄,抓不到朱富贵,始终无法解脱。而且,在背后之人没有现身之前,就算抓到了朱富贵,也不一定能让周涛得到自由。

admin 发表于 2022-5-28 19:11:49

第539章四个条件

在场侦查员发言之后,老朴摇了摇折扇,道:“大利,你怎么看?”


侯大利听诸人发言时,不停地在小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记下诸人发言中的精华。


老朴点名后,他便放下笔,道:“我们换一种思维方式,从凶手的角度来考虑问题。如果凶手做案目标是家暴案的施暴者,要完成系列案件,需要哪些准备工作,以及黄玲玲是否符合这些条件。”


他来到白板前,擦掉弯弯曲曲的河流,写下凶手做案需要做的准备工作,或者说是必备条件。


第一,凶手要知道哪些人是被家暴者;


第二,凶手挑选的被家暴者具有相似特点;


第三,凶手了解施暴者的家庭情况;


第四,凶手要与施暴者接触,有条件使用迷药任我行。




在白板上写完这四条之后,侯大利逐条解释,道:“第一条,黄玲玲先后在湖州人民医院急诊科和江州人民医院急诊科工作,有条件接触到被家暴者。虽然另外还有一些职业也能够接触到家暴者,比如妇联等,但是在湖州三案和碎尸案中,杨梅、景红、曾昭敏和程玥玥四个人皆没有到过妇联等可以帮助自己的组织。这四人被丈夫或男友打伤后分别到过急诊室,而急诊室中唯一在四起家暴案件中皆出现的是黄玲玲。换一个简单的说法,黄玲玲与四起案件中的家暴受害者都有过联系。这一点非常重要。”


他用签字笔在黄玲玲名字上画上两个着重号。


“第二条,杨梅、景红、曾昭敏和程玥玥这四位被家暴者有一些共同特点,有比较好的社会职业,杨梅是幼儿园园长,景红是环保局干部,曾昭敏是银行职员,程玥玥也是银行中层,她们重面子,不愿意承认被家暴。另一方面,施暴者穷凶极恶,下手狠毒。黄玲玲本人和四位家暴受害者的条件非常相似,可以说是依照着自己的条件寻找相似的家暴受害者。对一般人来说,要寻找同时满足这些条件的家暴受害者是非常难的事情,湖州和江州加起来超过千万人口,作为急诊科护士在几年内遇到条件相似的几人,却是极有可能的。黄玲玲具备选择合适下手对象的条件。”


侯大利用签字笔在黄玲玲名字上增加上两个着重号。


黄玲玲名字上有四个着重号。在他的记录体系中,有四个着重号意味着“非常重要”。




“第三条,黄玲玲作为急诊科护士,能找到很多借口到家暴受害者家中,这样就能摸清施暴者的家庭情况。这也就意味着,黄玲玲不仅认识家暴受害者,而且到过他们家中。


凶手不是神,就是做案的普通人,她要策划一起案件,必须得了解凶杀现场的情况,否则无法实施。湖州三案距离现在时间稍远,碎尸案则刚刚发生,是最好的突破口。麻雀飞过都有影子,我相信黄玲玲肯定会在监控上留下证据。


滕支要求调集全城监控,这是打蛇打七寸,我们必须花大力气在此项工作上。我认为凶手和施暴者有过正面接触,否则也不会出现单独与被害者见面的机会。


湖州刑警支队最初判断凶手是不良从业者,有道理。黄玲玲是长相不错的女人,在酒吧等场合偶遇有嫖娼习惯的赵代军等人,再跟随赵代军等人回到家中,不算是太困难的事情。同样,在江州,黄玲玲也要有与万秀见面的场所,这正是我们调查工作的重点。”


李明是碎尸案的侦办者,在前期侦办工作中遇到了太多线索,每条线索都有可能与本案有关,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案件最终却走进了死胡同。侯大利的分析去掉了其他复杂线索,让整个案件简单清晰起来。尽管如此,李明对于凶手是否真是黄玲玲,依然在心中打了一个大问号。




“第四条,由于碎尸案没有找到凶案现场,尸体内脏部分丢失,暂时无法判断凶手是否使用了迷药。如果凶手是黄玲玲,从其体格来看,要制服万秀必然还得使用其他手段。作为护士,她具备相关的业务知识。这一条就和滕支提出的凶杀现场有关。另外一点,湖州三案中,尸体皆被放置在房间内。碎尸案中,尸体则被抛弃于江州河中。凶手抛尸,明显增加了风险。这是犯罪手段升级,还是其他原因,这一点需要确定。”


分析完四个条件后,侯大利道:“综上所述,黄玲玲的犯罪嫌疑非常高,这就是我们的侦查方向。当前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对黄玲玲实施全面调查,用技术手段锁定其行踪,依法派员跟踪监控,全面分析江州和湖州的视频监控资料,凡是与黄玲玲有过接触的人,都要纳入我们的调查范围。”


侯大利作出结论以后,参会侦查员都没有说话,只剩下记录声和呼吸声。




老朴哗地摇了下折扇,道:“大利组长的要求不仅是对江州刑警支队的要求,同样也是对湖州刑警支队的要求。省公安厅开展侦办命案积案的“秋风行动”以来,专案二组和专案六组最有希望率先破案,费厅长、程总队如今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两个小组。费厅还分别给湖州和江州的领导通了电话,希望大家打起精神,集中人力物力,力争率先破案,拨得头筹。”


支队长陈阳表态道:“我们回去再开会,把侯组长交待的任务布置下去,还是那句老话,横向到边,竖向到底,不留死角。”


散会以后,陈阳和滕鹏飞走在一起。


陈阳道:“侯大利这小子,年龄不大,参加工作时间短,到省厅工作时间不长,硬是有了神探的气场,我们这一群老侦查员,在他面前还真没有多少话说。”


滕鹏飞道:“他分析得有道理,凶手多半就是黄玲玲。但是,现在谈案件侦破还为时过早,证据链条残破不全。”

admin 发表于 2022-5-28 19:12:11

第540章决心不动摇

7月30日是忙碌的一天,专案二组收获极大。

侯大利和老朴单独留在小会议室,又梳理了一遍湖州三案,才前往常来餐厅。

常总早早就等到餐厅里,在大厅见到侯大利,笑道:“今年董事长特意打了招呼,又送来两箱海鲜,都是从渔场直接装箱,空运过来的,非常新鲜。”

侯大利道:“又麻烦丁总了。”

常总道:“丁总时常念着你,还想请大利到厂里去喝茶。”

侯大利想起了关鹏局长的那一番话,心中一动,道:“我这一段时间就在江州,你去问一问丁总,他哪天有空,我去拜访他。”

常总喜不自禁,道:“那好,那好,我回去就给丁总报告。”

老朴摇着折扇,道:“空运来的海鲜,想起都流口水,我们都是跟着大利才有这口福。”


常总笑呵呵地道:“朴老师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

老朴道:“你耍滑头,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常总道:“不是耍滑头,我说的是真心话。”

聊了几句,侯大利陪着老朴走进包间。

老朴目光扫了一圈,道:“张小舒和张剑波没来,是去殡仪馆了?”

吴雪道:“朴老师目光如炬,他们到殡仪馆查看碎尸案的尸体,还没有回来。”

此时在殡仪馆内设的法医中心,张剑波和张小舒还在研究破碎的尸块。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历练,张小舒面对遗骨时已能做到心平气和,就如从业多年的老法医。

她拿起有刀痕的那根肋骨后,指着刀痕,道:“张主任,从伤痕来看,是从正面捅的。”

张剑波接过肋骨,拿起放大镜观察肋骨上的伤痕,道:“小舒,这一刀捅得很狠,在肋骨上留下的刀伤挺明显。你说,捅这刀时,万秀是活着,还是死了?”


“我最初在做尸检的时候也想过这个问题。这一刀捅得这么狠,不应该是捅尸体,捅尸体用不着这么大的劲。只有面对活人的时候,出于愤怒等原因,才能捅得这么狠。”

张小舒拿出一支签字笔,又自言自语道:“刀伤在第五肋骨上,护住心。”

张剑波见到张小舒的眼神在自己肋骨处看来看去,道:“要做实验就大大方方的,来吧,我视死如归。”

张小舒拿着签字笔比划几下,道:“我和黄玲玲身高差不多,你和万秀身高也接近。从刀痕来看,黄玲玲就是站在万秀正对面,从下往上捅,这才在肋骨下缘形成刀伤,我感觉很顺,不别扭。”

张剑波同意了张小舒的判断,道:“如果我是躺在地上,很难形成这种刀伤。万秀也才三十多岁,还没有到骨质疏松的年龄。黄玲玲是小个子女人,得有多恨他,才能捅出这种痕迹。”

张小舒道:“雪姐和我聊过,黄玲玲是那种外表温柔、内心狂热的女人,有毁灭倾向。她会对一个人很好,可是这个人辜负她时,她会特别仇恨。”

“你这个观点有意思。”

张剑波沉吟着道:“湖州三案有一个重要特点,凶手杀人前,使用了迷药任我行来对付受害者。碎尸案与湖州三案有太多不一样的地方,河中抛尸,面对面捅人。如果是同一个凶手所为,凶手就是由智力型犯罪向暴力型犯罪转变。但也有另外一种可能——不是一个凶手所为。”

碎尸案的尸块在河水中浸泡,头骨被煮过,胸腹有丢失,总体来说留给警方的线索不多。

张剑波和张小天重新查看尸块时,通过反复研究肋骨上刀痕的位置,确定了凶案发生时的一个细节——两人正面相对,凶手是在被害人活着的时候捅的这一刀。两人再将尸块重新摆了一次,检查了煮过的头颅,没有更多新发现,这才走出殡仪馆。


在车上,张剑波打开手机,发现有许多未接电话。

来到常来餐厅,张小舒和老朴打过招呼,坐在侯大利对面。这个空位是老朴特意点出来的位置,其用意基本上不加掩饰。

老朴望着张小舒,道:“剑波是老法医,张小舒是新法医,你们两人的段位不一样,怎么在那边这么久?”

张剑波奇怪地道:“为什么说我们段位不一样,小舒水平不错,熟悉人体结构,判断力强。”

老朴道:“真不错吗?”

张剑波道:“那还用说,基本功非常扎实。我们这一次也有收获,发现一个细节,凶手正面捅了死者一刀,非常凶。而且,凶手捅这一刀时,死者还活着。从这个细节来推断,碎尸案应该没有用迷药,这和湖州三案不一样。我在想,把碎尸案和湖中三案串并案侦查是不是有问题。”

在座人的目光都瞧向了侯大利。

侯大利略为思索,道:“遇到难点和疑点就怀疑最初的判断,那案子没法搞。串并案的原因是家暴,而非迷药,我们的决心不能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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