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侦查实验
回到房间,张小舒站在镜前,张大嘴巴。
由于灯光原因,还有嘴巴张开的角度不够大,她看到了左脸的黏膜。她用手拉开嘴唇,这样就可以在镜子里看到黏膜和牙齿。
她随后躺在床上,右手放在头顶,用左手捂压自己的嘴巴,不停地加力,直到脸颊传来剧烈疼痛。
张小舒吸着凉气来到镜前,拉开嘴皮,没有找到血泡之类的损伤。
她重新躺在床上,又开始折磨自己的嘴唇。要在清醒的时候让黏膜和牙齿发生摩擦,使黏膜出现血泡,这是一件看起容易实则困难的事。更何况死者当时是在肌肉强直的情况下,更难以办到。
如果换成另一个思路,有外力介入的情况下,在左脸颊的黏膜处形成血泡就容易得多。
8月19日清晨,张小舒来到一楼健身房,准备锻炼。
专案二组进驻以后,健身房热闹起来。
秦东江和樊勇每天必来,进来以后就开始较劲。这一段时间以后,秦东江和樊勇从口头较劲转变为用拳头较劲。口头较劲,秦东江完胜,拳头较劲,樊勇完胜。两人见面就斗,不见面难受。张小舒进屋之时,秦东江鼻孔插着纸巾。他埋怨道:“昨天你打我鼻子,今天又打,再打下去,我的鼻子要被打爆。”樊勇“嘿、嘿”直笑,道:“谁叫你的脸部是个大破绽,一点防护都没有。你必须学会防护,否则到了实战,别人用刀插脸,用手指插眼,你怎么办?”秦东江道:“我们抓人从来不单打独斗,至少要三打一,形成局部优势。抱腿、抱腰、蒙眼,个人打斗能力再强,也没用。”樊勇道:“你这是狡辩,要是没有形成局部优势,你就怂了。”秦东江道:“你的思维方式有问题,我们是警察,没有抓到也无所谓,继续抓就行了。那些罪犯就不一样了,成功逃脱十次也只是暂时的,只要被抓到一次,他的人生就完了。”
侯大利独自打沙袋,眼睛余光看到张小舒脸颊有明显青紫印迹,惊了一跳,道:“你脸怎么回事?”
张小舒道:“侦查实验。”
侯大利道:“形成血泡没有?”
张小舒道:“我怕痛,没有敢下狠手。只是外表有伤痕,里面没有血泡。”
侯大利拉过毛巾,擦去额头汗水,道:“你能确定癫痫病人在发病期间不会留下这种伤痕吗?”
张小舒道:“你说过,现场永远都不能完全复原。依据我对癫痫病人的了解以及徐静发病时的状态,咬伤手掌是可能的。但在咬伤手掌的同时又在黏膜和牙齿间弄出血泡,这基本是不可能的。这是由癫痫病的特点决定的。”
侯大利想了想,道:“如果是有人行凶,那么癫痫就不重要了。”
张小舒愣了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侯大利道:“有人行凶,他不会等着徐静发病才去行凶。而且,徐静这两年都没有发病,这是他们夫妻俩会要小孩的原因。这是我个人不成熟的想法,需要验证。”
第682章案情分析会
8月19日,召开了案情分析会。
此类案情分析会是针对重大案件召开的。参会人员包括省命案积案专案二组、副局长宫建民、支队长陈阳、副支队长滕鹏飞和老谭、重案三组张国强及三组侦查员、技术大队全体人员。
按照江州市刑警支队案情分析会惯例,先由最先到达现场的派出所民警汇报案情,再由勘查技术人员、法医、参加外围调查的侦查员分别汇报。这些必要程序走过以后,再由参加会议的同志进行发言。
分别言结束,副支队长、技术大队大队长老谭、副支队长、重案大队大队长滕鹏飞、支队长陈阳依次发言。最后,由副局长宫建民总结讲话,给案件定调子,布置工作。
如果副局长宫建伟不参加,就由支队长陈阳最后拍板。这是一般情况下的顺序,如今有省命案积案专案二组参加会议,情况就稍有不同。
侯大利级别低于副局长宫建民,但是其代表省命案积案专案组,是上级机关的人。
开会前,宫建民和侯大利单独在小屋碰头,宫建民客气地道:“大利,你最后一个来说。”
侯大利也没有啰嗦,直言道:“我的任务是杨帆案和白玉梅案,以及抓住那只幕后黑手。按照厅里的要求,这两件事由专案二组主导。徐静之死性质未定,就算性质定下来,仍然是由江州刑警支队主办。我最主要的任务是带耳朵听,了解案情。如果要发言,我只是对案件提出建议意见,最后还得由宫局拍板。”
宫建民点了点头,道:“行。”
案情分析会是在初次侦查的基础上,对现场勘查、尸检、被害人的陈述、见证人的证言、初访等一系列材料进行分析、解剖和综合,运用逻辑推理的方法将未知的犯罪情况再现出来。这种再现并不一定是客观事实,因为发生过的现场已经成为过去式,没有任何人能够完全复原现场。案情分析会的再现是一种法律事实,是一种法律承认的事实。
分析案情需要回答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案件是否成立。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各地公安机关都有不少这方面的教训,把假案当成真案去侦查,耗费大量时间、人力、物力和财力,破案之时,便是冤案出现之日。
另一方面,把真案当成了假案,后果同样严重。
徐静之死,首先要解决的是案件是否成立的问题。
派出所、现场勘查汇报以后,由法医室发言。
李建伟主任态度比平时更为严肃,发言时,拿起了书面报告。
昨天晚上,张小舒做“侦查实验”时,他也在反复研究解剖材料。结合徐静以前的病情和毒化检验结论,最终还是坚持了自己的看法。
他读完自己所写的体表检验和解剖检验之后,抬起头,面对众侦查员,停了几秒钟,道:“解剖结果很明确,徐静是窒息死亡。毒物和病理化验排除了中毒。死者体表有轻微伤痕,考虑到死者身患癫痫,在疾病发作时,手掌、嘴唇以及黏膜出现轻微伤痕都是有可能的。这是一起因为癫痫发作导致的窒息死亡。”
支队长陈阳道:“老李,徐静是因病死亡,不是案件吗?”
李建伟态度坚定地道:“我认为是癫痫发作导致的窒息死亡。”
听到这里,侯大利朝张小舒看了一眼。
张小舒脸色严肃,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录。
侯大利想起了在政法学院经常搞的辩论赛,选手们都精神高度紧张,记下对方观点,同时找到其弱点,然后反击。
李建伟发言完毕以后,重案三组侦查员张国强发言,道:“三组的侦查员走访了附近居民、物业管理人员和别墅内的两名工人,他们称在8月18日没有外人进入关百全别墅。我们调取了金山别墅的监控和关百全院子的监控,发现确实没有见到外人进入。关家的门窗保持完整,没有撬痕,外墙的空调、水管都没有踩踏痕迹。别墅内有一条狼狗,这条狗在有外人进入时,会长时间吼叫。昨天晚上,这条狗无异常反应,没有长时间吼叫。徐静是外地人,本人深居简出,没有与人结仇。结合现场情况、病理毒化检测情况、DNA室的检测情况和尸检情况,我认为案件不成立。”
第683章对峙
在案件是否成立还没有明确的情况下,这么强的阵容参加案情分析会并不多见,原因很简单,因为关百全是挺有名气的企业家,有很大的社会影响。
对于宫建民和侯大利来说,他们还有挖出幕后黑手的任务。
前面发言的同志从各个方面都不支持案件成立,这给张小舒以极大的压力。
当帅气的张国强结束发言之时,她知道按照程序支队长会询问参会同志的意见。
而且,支队长在询问之后还会加上一句:“前面说过的观点和事实就不要再重复了,有话则长,无论则短。”
果然,陈阳支队长在询问大家有没有意见之时,几乎一字不漏地说了最后这一句话。
当陈阳支队长话音刚落,张小舒感到一道目光射在了自己的脸上。她知道这是侯大利的目光,于是抬起头,朝侯大利方向回视一眼。
第一道目光之后,又有几道目光出现。后面几道目光的力度与侯大利的目光相比明显要弱了一些。
全场安静,只听到呼吸声以及轻微挪动板凳的声音。
张小舒又看了一眼笔记本,道:“支队长,我觉得徐静之死有疑点。”
陈阳道:“你说。”
张小舒不再关注其他人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来,道:“尸检之后,我翻看了徐静以前的病历。她在癫痫病发作时大部分时间会出现角弓反张,角弓反张的具体表现是项背部肌肉强直,身体及头后仰,躯干向背后弯曲,状如弯弓,上下肢均僵硬伸直,上肢内旋,手指屈曲。除了角弓反张外,她发病时时往往还会伴随咬手掌的习惯性动作。其顺序是先咬手掌,再出现角弓反张。徐静死亡时,右手伸直,左手屈在胸前,手掌处有咬伤,这还比较符合徐静发病时的症状。但是,她左脸颊黏膜上的血泡出现得非常突兀,这是脸颊和牙齿发生挤压造成的。徐静每次发病也就一分到两分钟,很难在发病期间完成如此复杂的动作。我昨晚试验过,用了很大力气,脸都青肿了,很遗憾,仍然没有在黏膜上形成血泡。”
两名法医的意见相左,各自得出的结论将决定案件是否成立,这是一个必须要回答的问题。
参会侦查员的目光在张小舒和李建伟身边来回移动。
李建伟道:“癫痫发作时既然能造成徐静嘴唇破裂,那么出现血泡就不是不可能的情况。痫病人发作时的身体状况是很多样的,我们无法还愿所有细节。国强组长说过调查走访的情况,基本可以排除有外人进入。”
张小舒并不愿意和老师兼上级在公开场合发生意见分歧,可是,案侦工作来不得半点虚假,有些话必须要说出来,
“死者除了出现血泡以外,床铺和衣服都很整齐,角弓反张现象,身体有一定弧度,随后窒息死亡,床铺和衣服不应该整齐,总会呈现凌乱的现象。”
樊勇低声对秦东江道:“张小舒说得有道理,案发现场太整齐,就不正常。”
李建伟早有有所准备,从容不迫地拿出了一份打印件,道:“我记起了一起在秦阳癫痫发作时致死的病例,还是是五年前的。此病例发表在山南政法的学报上。我从秦阳找来此案例,其中有一句话和徐静之死很相似,‘尸体上所盖被褥整齐,衣着整齐,未发现异常’,这说明,因为癫痫发作导致窒息而死,床铺和衣服整齐并非不可能。”
秦东江低声道:“樊傻儿,我觉得李主任说得更有道理。”
张小舒怀疑徐静是非正常死亡主要有两个理由,一是被子和衣服太整齐,二是左脸黏膜的血泡。
李建伟拿出的案例攻破了“被子和衣服太整齐”的理由。
李建伟又道:“我认为徐静是癫痫大发作后陷入昏迷,身体处于仰卧状态,导致了口腔内分泌物堵住气管,引起窒息。小张,我这个说法有没有问题。”
张小舒虽然没有接受李建伟的意见,一时之间又无法反驳。
她想起了早上侯大利所言,“有人行凶,他不会等着徐静发病才去行凶”,道:“血泡不会自动出现,得靠外力才能形成。”
李建伟没有再说话,微微地笑了笑。
侯大利在笔记本上写下“癫痫”两个字,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第684章病理和毒物检测
会场冷了几秒钟,支队长陈阳正在说话,副支队长滕鹏飞慢悠悠地道:“你们都在谈癫痫。我提一个新问题,徐静死前真发了癫痫吗?有谁能证实。在无人证实的情况下,能用科学方式检测出来吗?如果徐静死前,癫痫没有发作,那自然就是案子了。”
癫痫是大脑神经元突发性异常放电,导致大脑短暂功能障碍的一种慢性疾病。癫痫患者并不是只有在发作的时候才会放电,实际上在平时也会有异常放电,通过脑电图检查能够发现患者脑电波的异常表现。至于死亡后,能否通过尸体查出逝前是否发病,谁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李建伟陷入了惯性思维。因为徐静曾经患有癫痫,来到关百全别墅,又看到尸体状态,因此在思考问题时始终把癫痫放在首位。听到滕鹏飞发问,他明显愣住了。
滕鹏飞提出的问题非常尖锐,不能回避。
他略为思考,道:“徐静癫痫发作时,习惯性咬手掌。在体表检测中,徐静嘴唇破损出血,手掌有咬伤,在枕头上还能检查到少量唾液。所以我判断徐静死前是癫痫发作。”
滕鹏飞道:“徐静有可能是癫痫发作,也有可能癫痫没有发作。我们能否通过技术手段分辨她到底是否有癫痫发作的情况?前者更大可能是因病死亡,后者肯定是非正常死亡。张小舒,你能判断徐静死前是否有癫痫发作吗?”
“我们不能判断徐静是否在8月18日晚癫痫发作。”
张小舒深吸了一口气,道:“血泡不会自动出现,得靠外力才能形成。我怀疑徐静是遇害,建议由省刑总技术部门帮助做病理和毒物检测。”
这个建议非常突兀,让除了侯大利以外的参会人员都觉得惊讶。
李建伟面有不悦之色,道:“徐静体内没有安眠药。很多癫痫患者大发作是在夜间,因为癫痫患者在睡觉的时候,呼吸变深变慢,由于呼出大量的二氧化碳,使体液偏于碱性,很容易激发大脑神经异常放电,造成癫痫患者大发作。我认为徐静就是这种情况。”
副支队长老谭耐心地向张小舒解释道:“省刑总技术力量肯定比江州强得多,但是在毒物和病理检测方面,由于我们刚刚增添了新设备,技术力量也参加了全国培训,所以在这一方面我们不比省刑总差多少。有时其他地区遇到有大案,工作量很大时,省刑总还会转交一部分样本,由我们代为检测。”
开弓就没有回头箭,张小舒也不准备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道:“我认为徐静是遇害的,有人让她服用了安眠类药物,然后开始捂她的嘴巴。在这个过程中,徐静有可能醒了过来,进行反抗,这才留下破损的嘴唇以及在黏膜上形成了血泡。”
滕鹏飞道:“张小舒,你认为徐静没有发作癫痫?”
张小舒道:“癫痫是否发作,并非遇害的先决条件。”
滕鹏飞脸上没有表情,在心里却给张小舒点了个赞。
陈阳有几分焦躁,撕开烟盒,点燃,用力抽了一口。
参会的侦查员都用很惊讶的目光瞧着平时颇为低调的女法医,不知不觉中,也开始抽烟。室内很快开始烟雾缭绕。
侯大利作为专案二组组长,获得的信息更多。那份“咒骂名单”中有关百全的名字,关江州还和杨永福、肖霄有密切来往。根据鱼竿模型,他采用了逆向思维,假定徐静是遇害的,关江州就是凶手。那么关江州是如何实施犯罪,现场又会留下什么线索呢?关江州是关百全的三儿子,回国后也曾经在金山别墅住过一段时间,熟悉金山别墅,能自由进出别墅,还不会引来狗叫。这是其行凶的有利条件。
徐静是羽毛球运动员出身,长期坚持锻炼,身体素质好。关江州如果行凶,是不会考虑徐静是否会发作癫痫。他想要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致徐静于死地,必然会使用其他手段,让徐静失去行动能力。
采用了逆向思维后,侯大利的思路就与张小舒的思路较为相近。但是,除了黏膜上形成的血泡,没有其他线索支撑有人行凶的思路。
副局长宫建民没有料到“案件是否成立”就遇到争议,眉毛紧锁,道:“立刻联系省刑总法医病理室,请求他们帮助。”
第685章案情的细节发现
案情分析会结束,省专案二组回到驻地,在五楼小会议室讨论此案。
法医室两位法医出现了分歧,专案二组也分为两派,一派支持李建伟,另一派支持张小舒。
大家在小会议室坐下后,仍然在辩论案情。
侯大利道:“大家也别争了,现在进行内部讨论,大家可以畅所欲言。我提出一个问题,你们觉得徐静之死到底是不是一个案子?”
樊勇抢先发言,道:“我站在张小舒这一边。滕麻子问得好,没有人见到徐静发病,凭什么就先入为主认为徐静发病。我们要记住一点,徐静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发病了,这是她和关百全愿意要小孩的前提。”
秦东江立刻针锋相对,道:“也没有人能够证实徐静没有发病。癫痫就是几十秒到几分钟的事情,发作结束以后,就和平常人一样。张小舒认为咬手掌和按压形成血泡是两个不同的动作,癫痫病人无法控制自己的情况下,难以在短时间完成这两个动作。但是,我们是否可以这样认为,徐静这次是癫痫大发作,时间也许很长。按照一般原则,癫痫发作超过五分钟就要到医院,在超过五分钟或者更长的时间里,徐静也许能够在无意识中做出两个不同的动作。我们要注意一点,咬手掌和形成血泡并不一定要同时出现,也有可能是两个先后的动作。”
樊勇道:“听张小舒介绍,癫痫发作前人一般还是有感觉的。徐静不是初犯,如果有了发作的预兆,肯定会打电话让清洁阿姨上楼。”
秦东江接着话尾道:“你的看法太武断,正是因为太久没有发病,所以徐静降低了警惕,突然大发作后就措手不及。”
樊勇怒道:“你是杠精。我提出一个观点,你就无脑反对。”
秦东江面带微笑,道:“你才是杠精,你是钢筋都要被你杠弯的杠精。大利让我们畅所欲言,难道我的观点不能成立吗?剑波,你是法医界冉冉升起的新星,谈谈你的看法。”
樊勇和秦东江经过一个多月的交往,成为类似杨家将里孟良和焦赞那样的关系,孟不离焦,焦也不离孟,两人的友好关系却是通过对抗表现出来的。
张剑波接过秦东江提出的话题,道:“我认为江州刑警支队水平高,风气好,不愧为全省第二大城市的刑警支队。我不是讽刺,这是真心话。尸检结果不是那么明确,水平差一点地方的刑警办这个案子,根本不会形成争议。如今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正说明这里的刑警水平高和风气好,特别是张小舒这个女孩子,我很欣赏。她至少提出一个大家都无法回避和无法当面否定的问题。我个人是倾向于张小舒的意见。”
张剑波平时不怎么发声,提出自己的观点以后,大家都没有立刻就发言。
张剑波道:“血泡是此案的要点,凭着我的经验,这个血泡应该是外力导致的。由于死者有癫痫,这才有了另外的一种解释。同一个事实,有两种解读,这在法医工作中并不罕见。那就必须要有另外的条件帮助判断:第一,等省厅毒物检测结果,如果真检测出新型的安眠药,那案件性质就确定下来,如果没有检测出新型安眠药,案件性质九仍然存在争议;第二,我建议再复查尸体,这不是由我主导的解剖,心里总觉得不踏实。等到尸体火化以后,我们就没有机会了。”
侯大利非常敏感,道:“剑波,你想要复查尸体,是不是有所发现?”
第686章又一起绑架
张剑波道:“案情分析会上,播放了几张尸体解剖照片,其中一张里的手臂颜色看起来不太一样。会后,我调出这张照片又看了看,发现有一照相片有些异常,死者两只手臂的汗毛似乎要少一些。”
侯大利反眼中精光闪过,道:“你怀疑死者被胶带绑过?”
张剑波点了点头,道:“去年夏天,我们处理过一起绑架案。那个女子被胶带绑住手和脚,关在地下室里。我们撕胶带时,女子手臂和小腿上的汗毛被大量撕掉,痛得直哭。我出于职业敏感,仔细观察过撕去胶带的部位,那里的汗毛几乎被扯掉,形成明显的一圈无汗毛区。那张照片片并非有意拍手臂,由于角度不好,不算太清晰,我不敢断言,必须要去再看一看尸体才能确定。如果死者双手的手腕和小手臂确实存在汗毛脱落的现象,这就不是癫痫大发作能解释的了。”
侯大利从内心深处是倾向于张小舒的,闻言精神一振,道:“那就马上联系法医中心,复检尸体,查看看手臂。”
他的手伸向桌子时,桌子上的手机猛然响了起来,手机上出现了一个很少通话的名字:张英(老机动厂)
张英在电话里的声音非常急促,道:“你是给我留号码的那个警察吧,我看到那几个人了。”
侯大利腾地站起来,道:“那几人在做什么?”
张英道:“我在工人文化宫南门,在公交站对面,又瞧见那几个人了。他们把一个年轻女人拉上了车,跑了,和那天一模一样。”
侯大利道:“那是一辆什么车?”
张英道:“面包车,江州牌,灰色的。”
侯大利道:“你看清楚那伙人的相貌吗?”
张英道:“肯定是那伙人,我也是被这样拉上车的。女的头上被戴了一个罩子。”
面包车与三起案件关系甚大,涉及到杨为民猥亵案,杨为民至今仍然在喊冤,不承认猥亵了张英。后来这件事又牵涉到了张冬梅遇害案,现在又出现了一位疑似面包车驾驶员的遇害者。
杨为民猥亵案和张冬梅遇害案皆与杨永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面包车是一个关键点。警方一直没有找到面包车的线索,只能暂时将案子放下,苦等新线索再次浮现。如今,前期布局终于有了些许效果,受害者张英上报了一条可能极为有用的线索。
侯大利在车上与宫建民打通电话后,专案二组三辆小车直奔老工人文化宫南门。
三辆车都是普通牌照,几分钟就能到达南门。
侯大利和江克扬作为搭档,长期一起行动。他们下车以后,慢慢靠近了站在公交站附近的张英。
为了不引起路人的聚集,其他人没有靠过来,而是站在一边待命。
张英认出了眼前的两个人,赶紧靠了过来,道:“你们总算来了。”
侯大利道:“你确定就是上次绑你的那伙人吗?”
张英说话声音仍然在哆嗦,道:“是的。有三个人,戴着帽子和墨镜,用一个布套子套住了一个女子,拖到车上去了,和我那天一模一样。这群人太坏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就绑人。他们动作快得很,那个女的肯定没有反应,和我那天一个样。”
侯大利脑海中浮现出张英被绑的细节:“从车里跳出来四个人,一个人先抱着我儿子到车里,另外两人拽着我到车里。他们力气很大,我回过神来,已经被带到车里。这些人坏得很,跳下车就给我和儿子头上都笼了一个黑袋子,我没有看清楚来人。”
在这个描述中,张英并没有看清楚来人,讲不出来人的相貌和穿着打扮。
第687章清楚的细节
据南门附近店老板回忆:“他们动作真的很快,几下就把人弄进去了,那个妹子都没有来得及喊,这是让我疑惑的地方,所以没有报警。他们都戴着帽子,穿的是一样的卫衣。从我这个位置看过去,个个都差不多。”
据张冬梅回忆:“这几个戴着帽子和墨镜,看不清楚面容。他们跳下来就要拉自己到车上。幸好顾全清及时开车过来,撞了面包车,这几个人才放了自己,跳上车,跑了。”
综合三个人的回忆,侯大利知道张英说的是真话。
张英被绑上车之前就被蒙了头,无法提供有用的信息,更不知道面包车上的人习惯戴帽子和墨镜。这一次张英明确指出三个人戴了帽子和墨镜,这说明了两个问题,一是张英没有说假话,二是这伙人再次出现。
侯大利道:“你看清楚车牌没有?”
“看清楚了,是山Bxxxxxx。我最恨他们了,看见面包车开走,马上就写下来了。”张英伸出手掌,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号码。
侯大利明白这个号码大概率是假的,还是迅速记下来了,又问道:“朝那个方向跑的?”
张英道:“中山大道方向。”
站在一边的江克扬立刻安排另外两辆车沿着中山大道追了过去。
从与张英见面到让专案二组两辆车沿着中山大道追过去,也就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其间有判断事情真假的过程、只有判断出真假,才能有下一步行动。这一系列案子完全印在了侯大利脑中,他时常拿出来琢磨,烂熟于心。正是由于案情烂熟于胸,他这才有临场的果断。
两辆车离开视线后,侯大利道:“那个被绑上车的女孩子是什么模样,你能记得起来吗?”
张英道:“能记得起来。我带儿子来文化宫学习。出来以后,我儿子肚子有点饿,我就带他来吃碗面。在吃面条的时候,我见到有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个人在等公交车。我心里还在想,上次我就在这里被绑了起来,这个女孩子一个人在这里,好危险。我正在想这事的时候,那辆面包车就冲了过来,停下来后,三个人就跳下车来。”
侯大利道:“你看清楚那个女孩的面容没有?”
张英道:“有点印象,样子很清秀,小鼻子小眼睛那种女孩,个子挺高,瘦瘦的。”
侯大利道:“驾驶室有没有人?”
张英道:“驾驶室也跳下来一个人,一共就有三个人。”
这又是一个新情况,在张英模糊的记忆中,绑他的人不少于三个人,加上驾驶员,至少在四个人以上。在张冬梅遇到面包车时,面包车的驾驶员没有下车,而下车的人有四个人。老工人文化宫南门的老板看到了四个人跳出面包车,面包车上还有一个驾驶员,那就意味着一共有五人。
从两个当事人和目击者的回忆来看,面包车内不少于四个人,这一次张英只看到三个人。
侯大利联想到手腕刻字的遇害者,立刻作出猜测:或许他们内部产生了矛盾,导致手腕刻字的驾驶员被杀害。这或许正是至今不能明确遇害者身份的原因。
说到这里,又有一辆车停在附近,滕鹏飞和重案二组组长苗伟走了过来。
在滕鹏飞靠近时,侯大利继续问道:“你上次就在文化宫南门被绑,还敢带着儿子到这边上课?”
张英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侯大利道:“我交了很多钱,他们又不退,我只能带着儿子来上课,否则就浪费了。我们不是大户人家,每分钱都得花在刀刃上。我们也只是给娃儿用钱时大方一点,平时只能亏待自己。娃儿要是不好好学习,就会和他外公一样,那就惨得很。”
第688章全城搜索
滕鹏飞得知有年轻女子被人强拉到车上,尽管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仍然不敢懈怠。他立刻以发生绑架案加以对待。
绑架案是重大恶性刑事案件,分管副局长宫建民接到信息后,在第一时间向局长关鹏报告。
几分钟之后,从指挥中心传出一道道指令:城区警力全城搜索车牌为山Bxxxxxx的面包车;特警支队、城郊派出所和刑警城郊中队在城郊各个路口拦堵可疑人员与车辆。视频大队侦查员奔赴各大节点,调取监控录相,不仅要判断面包车去向,还要查找面包车在绑架少女前的行踪,特别要注意寻找三个绑匪在车下的影像;交警大队紧盯大屏幕,从实时监控中寻找山Bxxxxxx面包车的踪迹。
重案二大队作为预备队,暂时没有出动。如果涉及绑架案,就需要由他们来主办,所以,他们聚在小会议室里,随时准备投入工作中。
打完一通电话,滕鹏飞这才回到侯大利身边,道:“你这边有消息吗?”
最早到达现场的是命案积案专案二组,侯大利和吴雪留在现场了解情况,秦东江和樊勇一组,张剑波、戴志和江克扬一组,开着两辆车,沿着中山大道追去。
侯大利道:“岔路很多,目前没有找到面包车。两辆车没有撤回来,老克这一组在城区转,樊勇准备开车出城,希望能有好运气,撞见那辆面包车。”
滕鹏飞道:“关局已知,现在全警动员,追查被绑架的少女。专案二组两辆车配置有警用电台,如果监控上有所发现,他们能听到。”
侯大利道:“如果这次出现的面包车就是以前多次出现的神秘面包车,他们的反侦查能力很强,应该有相对成熟的逃离路线。他们唯一的破绽应该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这是我们的机会。”
滕鹏飞打电话询问实时监控情况,得到的回答是在各个关键路口,都没有发现类似的面包车,而调取监控录相,还得花一定时间。
这时,樊勇沿着中山大道直行,来到了城郊。他在第一个岔道口时没有任何迟疑,直接拐向右边公路。
“为什么你要朝右拐?”秦东江坐在副驾驶坐上,拿着地图研究路线。
樊勇道:“没有理由,凭直觉,撞大运。”
秦东江道:“靠直觉追人,这个说法挺新鲜。我们这样是无头苍蝇,乱追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完全是大海里捞针。”
樊勇道:“你听了电台,交警的实时监控系统没有发现这辆车,原因很简单,就是这辆车已经出城了。如果不向右拐,你有好建议吗?”
秦东江听到电台的声音,道:“江州警方效率很高,但是我还是有点疑惑,这是绑架案吗?不能确定,到现在也没人报案。也许是家庭内部矛盾,也许是犯罪集团内部冲突。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我们是对着空气在使力气。”
樊勇道:“你想多了。那辆面包车绝对有事。”
说话间,前面出现一条支路,樊勇毫不犹豫的继续右拐。
秦东江又问道:“你凭什么右拐,根本不犹豫。”
樊勇笑道:“这就是地头蛇的好处。以前搞禁毒,我们经常在中山大道抓人,这些毒贩沿着中山大道逃窜时,最喜欢从这条线路逃跑。从城区到巴岳山,一共有六条支路,连续两条右拐,再左拐,就到了月亮湖,从月亮湖边可以进入巴岳山,再走过去不算太远就是湖州。而且,进山以后,沿途又有小道,就算弃车逃跑,钻进山林,也不好抓人。既然面包车有事,就有可能沿着毒贩的线路走,我们沿着这条路线走说不定就有收获。”
第689章时刻报告位置
“有道理,你让我刮目相看。”
秦东江闻言收起了地图,检查起随身携带的装备。由于事发突然,两人没有带枪,只有单兵装备。
樊勇满不在意地道:“绑架案是大案,派出所、交警队、特警都调动起来了,轮不到我们动手。”
秦东江道:“有备无患,防患于未然。你别以为会几下拳脚就粗心大意。我们是警察,不是江湖好汉,千万别逞能。”
一路上,两人不停地斗嘴。
小车即将进入巴岳山时,樊勇突然道:“赶紧闭嘴,前面有一辆面包车,你看一下车牌。”
秦东江抓起望远镜,仔细观察,道:“车牌是对的,这伙人没有料到城里已经闹翻天,还在不紧不慢地开。樊傻儿,你是真牛,居然当真给你追到了。”
面包车车速不够快,樊勇用力踩了油门,小车开始加速,朝着面包车追去。
“你别追得太近,我要给大利打电话。我说不清楚路线,你来说。”
秦东江拨通了侯大利电话后,让樊勇在电话里报路线。
“他们三个人,我们两个人,没有办法形成优势。大利已经知道路线,肯定会调人从前面堵,我们跟上就行了。”
话虽然如此,秦东江还是拿起催泪喷射器,找出警用甩根。
樊勇道:“等到增援到来,就水过三秋了。我要逼停他们,救出那个女的。”
秦东江提高声音,阻止道:“别乱来,我们贸然追上去。如果他们把女的当成人质,我们怎么办?如果他们有枪,我们怎么办?我们人数少,处于劣势,擅自行动,这是大忌。目前最正确的动作就是跟住面包车,时刻报告位置,这比我们强攻要强。”
樊勇道:“大利是什么意见?”
秦东江道:“这也是大利的要求。”
樊勇缓缓地松了松油门,骂道:“如果不是车上有女的,我立刻就要撞上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小车跟在面包车后面,一辆皮卡车又跟在小车后面。
进入巴岳山不久,皮卡车拐进了小道,油门轰响,朝着山腰开去。这是一条运矿支路,如今矿山废弃,支路还在,是前往山腰公路的捷径。
皮卡车沿着支路到达山腰公路后,藏在路口树林里。一个人跳下车,拿起旗子,不停地挥动。面包车经过时,其驾驶员看到挥动的旗子,速度慢了下来,最后停在坡前。
樊勇跟在后面,看不见停在支路上的皮卡车和挥动的旗子,问道:“前面的车为什么停了?我们要怎么办,是超车,还是停下来。”
“我们靠近,见机行事。我假装问路,看看面包车里的情况。”秦东江解开安全带,拿起催泪喷射器,准备下车。
“如果需要突击,你先控制驾驶员,喷他的眼睛,我拿甩棍出来。只要我们下手又狠又快,他们反应不过来。”樊勇兴奋起来,脸上的伤痕开始扭动,显得很凶悍。
“我下去后,你看我的手势,千万别莽撞。”秦东江最不喜欢以少打多,可是面包车停下以后,必须有所应对。
樊勇松了油门,准备停在面包车后面。
这时,岔路口传来轰鸣声,樊勇扭头看了一眼小道方向,叫了一声不好,便猛踩油门。皮卡车蓄谋撞车,时机拿捏得刚刚合适。樊勇驾驶小车猛向前窜,仍然没有能够逃脱,被皮卡车狠狠撞在后门。小车被撞飞,翻落到山坡上,连续打滚。
皮卡车驾驶员戴着墨镜,头上有一顶旅行帽。
他下车后来到公路边,看了一眼倒扣在山坡上的小车,道:“运气还不错。”
三男一女离开面包车,坐上皮卡车走了。
第690章车祸现场
随后,面包车燃起熊熊大火。
皮卡车驾驶员欣赏了几秒大火后,这才回到皮卡车上。
他坐在驾驶室,回头朝年轻女子挥了挥拳头。年轻女子低垂着头,身体瑟瑟发抖,眼泪一滴滴往下掉落。
皮卡车驾驶员骂道:“哭个屁,差点坏了老子的大事。”
皮卡车掉转车头,沿着小道往山下走。下山后,皮卡车拐入另一条小道,消失在巴岳山的茫茫树林之中。
山坡上,小车如乌龟一样倒扣着。
樊勇被安全带固定在座椅上,右腿被卡住,头朝下,动弹不得。
秦东江刚摘了安全带,小车就被撞翻,由于没有安全带保护,被摔得头破血流,额头和头顶都在冒血,右手臂也被撞得歪歪扭扭。
樊勇急道:“老秦,你没事吧?你他妈的说话啊!你平时牛皮哄哄,说话啊!”
两三分钟后,秦东江终于眯开眼,头脑里嗡嗡直响,道:“怎么回事?”
樊勇道:“我们被车撞了。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秦东江头脑中的嗡嗡声渐渐散去,眼睛开始转动,道:“脚还能动,右手肯定骨折了,谢天谢地,没伤着脊柱和心肺。你别愣着,我死不了,赶紧给大利打电话。”
樊勇拨通了侯大利电话,道:“大利,我们被撞了。车子在山坡上滚了好几圈,卡在半山腰上。”
侯大利心里“咯噔”狂跳起来,道:“伤得重吗?”
樊勇道:“没有生命危险,我被卡住了,老秦摔得惨不忍睹。我们刚上巴岳山,是从月亮湖那边上去的。”
听说二人没有生命危险,侯大利稍稍稳住了心神,让吴雪留下来继续询问张英。
不到二十分钟,越野车出现在车祸现场。
山脚下有警车和救护车,正在朝山腰上赶过来。
侯大利跑到小车前,跪在地上,头伸进车里,道:“樊傻儿,老秦,怎么样?能出气就好,谁撞的你们,有什么线索?”
“面包车停下来,老秦准备查看。我刚松了油门,从支路上冲过来一辆车,径直朝我们撞过来。速度太快,我来不及反应,似乎是一辆皮卡车,黑色,我看不清楚车牌。”
樊勇被固定在座椅上,近似于倒挂,说话之时,鼻涕下流,悬挂成线。
侯大利吩咐道:“你们都别动,救护车马上就要到。我上车,看住支路上的车印。”
站起来以后,侯大利看清楚地形,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车倒扣在山坡上,被一块裸露出来的大石头挡住。如果没有这块大石头,小车继续翻滚就会到山崖边。山崖距下一道缓坡约有二十米左右,如果小车从这里摔下去,车内人不死也得重伤。
为了保护撞击现场,侯大利沿着缓坡猛跑。他跑回到公路时,恰好有警车开了过来。
撞击点有脱落的残片,支路上还有汽车印,或许在汽车印边还能捡到烟头、纸巾之类的东西。
侯大利喘着粗气,拦住警车,安排道:“你们停远点,带警戒线没有,赶紧围起来,不要破坏现场。通知勘查室,让他们过来看现场。”
警戒线拉起,救护车到达现场。
侯大利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站在警戒线外画下现场图。
根据樊勇和秦东江描述,以及现场留下来的印迹,他脑中形成了动态的画面:面包车应该发现了有车跟踪,另一辆皮卡车从支路赶了过来,埋伏在交叉口。面包车停车后,引诱小车减速。皮卡车冲出来,从侧面撞翻了小车。
勘查室小林赶来后,侯大利指着支路,道:“皮卡车是从支路绕上来的,下面已经有人守着。你赶紧派人走路下去,找一找车印。”
等到滕鹏飞到来后,侯大利走到一边,向老朴报告今日的突发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