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1章 人性
愚园路。
汪季新所在公寓。
“请进!”
当汪季新听到敲门声之后,就已经知道是什么人来了,因此也是亲切的招呼着。
随着汪季新的话音落下,接着周阮,陈碧筠和丁墨村,李默群也是依次走了进来,然后习惯性的各自坐在了适当的座位上。
这一次聚会的目的,汪季新早已经在电话里面说过了,因此,这个时候谁也没有吭声,只是在静静的等待着上海市长傅晓庵的到来。
到时候请他来证实那个妄图谋杀他的人是什么人?他看准了没有?毕竟打电话向汪季新汇报情况的卢因现在没有亲自到场,所以说他们也还是感到有些惶惑不安。
几人在办公室里面等了十分钟左右,但是这个时候傅晓庵还没有来,至于说派往傅家的七十六号副主任唐惠民,此时也没回来。
不过这个时候,梅平思和影佐侦照却来了。
而梅平思几人刚刚和坐在房间里面的人打个招呼,还没有来得及坐下,摆在桌上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陈碧筠也没有迟疑,直接站起身来接过了电话,随后便对着众人说道:“是唐先生从傅先生家里面打过来的,他说,傅先生因为受伤,所以说去了日本驻沪宪兵司令。唐先生说,他马上去一趟医院,如果傅先生的伤势不严重的话,那么就要他一道过来。”
“嗯,既然这样的话,要不我们就抓紧时间让梅先生他们说一说,这一次去东京的情况,可以吗?”一旁的周阮听到这话之后,也是随即提议道。
“可以。”汪季新想了想后,也是轻声答应道。
说实话,这一次却日本,他本来是想让自己的二夫人去的。
因为这次赴日,是向日本新内阁介绍他们召开的全国代表大会情况,以及商讨早日建立新政权等事宜!
所以汪季新一直都觉得,自己的二夫人是最适合的人选。
可是………
当自己把这个事情,告诉徐珍之后,却………
唉!
“你杀了我吧,先生!”
当时徐珍在听到自己的话之后,微微的顿了顿,随后便泪如泉涌,随后拦腰抱住了自己,接着哭喊着。
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这才驱使他把残酷的“杀”字和自己宝贵的生命连在了一起。
还没有等自己继续说话,徐珍又说喊着说道:“你杀了我,我毫无怨言!”
徐珍的话,就好像是那冲出枪膛的弹头那么尖锐,那么的无情,那么的令人生畏和胆寒,一下子也使得汪季新大惊失色了起来。
因此,他也是双手捧着徐珍那哭成泪人的脸,然后有些惶惑不安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把话说明白,叫我心酸,叫我心痛哩!”
“我说不清楚,我也什么都不想说,只求一死。”一张啜泣着,此时她的胸脯也是急剧的起伏着,随后又继续说道:“我能够瞑目在我理想的丈夫手里,誓死不二!”
“这世界上就没有说不清楚的事情,我可爱的太太呀。”
汪季新也是越发的焦急了,随后也是无脑的继续说道:“不论你干过什么使我不愉快的事,即使你刚才与一个男人在床上睡了一觉,我都能原谅你,一干个原谅你,一万个原谅你!”
“我是间谍!我是日本政府派来监视你的间谍,你不可能原谅我!”
徐珍此时也是不管不顾了,直接把埋在心底的话,像火山一样的喷发了出来。
说实话,她感受到的痛苦,其实比对死亡的畏惧还要厉害,而且人嘛,一旦做出了死的打算那就什么顾及也都没有了。
不过徐珍的话就好像是一声闷雷一样,一下子就轰得汪季新简直是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因此,他也是随即恐怖地推开她,然后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来,惊愕地说道:“你是间谍?”
随后,他更是把瘫倒在皮沙发上的徐珍拉起来,而后双手抓住她两只裸露的肩膀,使劲地摇着:“你怎么会是间谍?你为什么要当间谍?”
接着汪季新更是想起了《封神演义》中那个狐狸化身,那个变成美女,以迷惑商纣王成为了宠妃,妖媚,阴狠,这纣为虐的妲己,我们。
想起了那个促使周幽王成天沉醉于酒色之中,因而死在了申侯刀下的褒姒。
随后又想起了现实生活中那许多有显赫地位的人物,因为被女特务的姿色所迷惑而丧失了警惕,最终一命呜呼的悲剧。
一时之间,汪季新也是出现了无限的恐惧,随即继续的摇动着徐珍的两只膀子,接着哆哆嗦嗦的说道:“你,徐珍,妖精,妲己,褒姒,间谍,你背着我干了些什么?都老实说出来!”
说完之后,汪季新也是直接闭上了眼睛,就好像是要把那种无形而又可怕的东西甩开似的,可是他怎么也甩不开,随后又把眼睛睁开,然后越睁越大,越睁越大,接着定定的看着徐珍。
“请您不必这么惊慌,请松开手,我绝对不会逃跑,我敢于把我的真实身份说出来,就有胆量等待着您的处死。”徐珍此时也终于是镇静了下来,随后停止了哭泣,然后坦然的说道。
“现在,让我们坐下来,彼此心平气和地交谈一番,用披肝沥胆来驱走我们的生离死别吧。”徐珍随即又继续说道。
随着徐珍的话音落下,汪季新也终于是松开了手,随后两眼失神的站着,心里面更是充塞着悲伤,迷茫和痛苦。
此时他的神志也慢慢的得到了恢复,随后也是想到身旁这个女特务是日本派来的,而后在心底发出一声哀鸣,悲愤的说道:“我如此忠于中日和平运动,他们为什么还这样不信任我?天啊。”
“坐下来吧,先生!”
徐珍也能立即汪季新此时的心情,随后伸手轻轻一拉,汪季新也是不由自主地挨着她坐下来。
“你说吧!”汪季新此时也是很颓丧,所以声音显得有些低若游丝。
“我,在先生身边2个月零5天,与先生同床共枕29个良宵。”徐珍此时的语气也是凝重如铁,包含着深深的伤感和沉沉的悲痛。
“这两个多月以来,我把我的心,我的灵魂,把一个女人最宝贵的东西都悉数献给了先生!我是个富有人性的女人,平心而论,我没有做一件对不起先生的事。我的间谍身份,我不说,您永远不会知道。但是,我不能辜负一个深深疼爱我的人。近一个多月来,我的心,被愧疚和痛苦折磨得够苦的了!因此,我必须坦率地把我的真实身份说出来,以表明的我心迹,以向先生赎回我罪之万分之一。”徐珍又继续说道。
随后她瞟了汪季新一眼,见他的脸冷峻得像块石头,分不出是晴还是阴。
随后她干脆和盘托出,把日本有田首相和影佐侦照派她当汪季新的秘书,再结成夫妻,每月以汪季新对日本的忠与否为内容,向日本外务省密报一次等情况说了一遍。
随和他也是如同从肩上放下干斤重担似的嘘了口气,感到浑身轻松起来,沉静地说:“当然,先生不可能原谅我,我也无需您的原谅。这样,我死,死得光明磊落,含笑九泉!”
她说罢,起身打开衣柜,然后拿出了一件墨绿色呢料大衣,在胸襟处撕开一段绸缎衣里的线缝。
接着从里面掏出了7月30日、8月30日向日本外务省汇报的两份密报底稿,接着双手递给丈夫:“请先生审查,看我是阴险的妖精,还是善良的女性!”
第1252章 本贱
汪季新听完了徐珍这段赤诚的告白之后,也看到了她那尽情的歌颂着他如何伟大和死心塌地的投靠日本侵略者的赤胆忠心。
随后汪季新又想到了徐珍的花容月貌,那一声娇媚和往日的一腔柔情,就像是吃了蜜,饮了酒,又像是嚼过姜,吃过醋,只觉得甜滋滋,陶醉醉,辣火火,酸溜溜的。
一时之间,汪季新也是百感交集,眼泪更是夺眶而出,就好像是新婚之夜那样,紧紧的把徐峥抱在了怀里,然后一个劲的狂吻着她,说道;“我的心肝宝贝!你刚才的言行,已充分表达了你对我的忠心,对我的恩爱!我不仅丝毫不怪罪你,而且更加疼爱你了!只有你,才是我最理想的终身伴侣!”
看到汪季新这个样子,徐珍也是深有所感,深有所痛,随后更是失声痛哭了起来,把干言万语都集中在了两个字:“先——生!”
与此同时,她的身体就好像是失去了重心,一下子就跌倒在了汪季新的怀里面。
汪季新看到徐珍这个样子,也是急忙掏出手绢,然后擦干了眼泪,又轻轻的把徐珍的眼泪擦拭干净,接着感慨的说道:“徐珍,让我们永远记住,今天才是我们真正的燕尔新婚之夜,才真正拉开了我们的爱情序幕!”
此时的徐珍也如同是一场噩梦初醒一样,浑身软绵绵的,娇弱无力,听到了丈夫这一抒情诗一样的话,就好像是身上注射了强心剂一样,一下子就来了精神,然后激动的说道:“是的,我将永远记住这一夜,这不仅是我与先生真正的新婚之夜,而且是我真正的生日。但愿我们的爱情序幕拉开之后,永远没有尾声!”
此时此刻,徐珍不管是表情还是用词,声调都表现出了一种新生的甜蜜,甚至于是焕发了青春而动人的个性魅力。
在她20多岁的生涯里面,好像没有比这一刻更美满的时候了。
“你真永远值得我爱!”汪季新随即也是神采奕奕,眉飞色舞的说道,说完之后,更是又一次把她搂抱在怀里。
“我能够永远躺在先生的怀抱里,心满意足!”徐珍也是用手吊住汪季新的脖子,然后把脸紧贴在他的胸脯上,继续说道:“就连吸口空气,喝口清水,都是甜的。”
初秋之夜,月明星亮,万籁无声,也给庭院笼罩着一片透明的静寂。
不过这对忘年夫妻有好半天,仿佛谁也不愿意惊动谁,手抓住手,在暗夜里甜蜜地相互依偎着,这真是一种令人难忘的幸福时刻!
当然了,任何美好的事物终有个尽头。徐珍的兴奋像梦幻般地过去,随即她又想到了她那个耻辱的身份,接着有些难为情地说:“今后,我该怎样应付日本政府?先生!”
“一切如故。”
汪季新沉思片刻后,这才说道。
“你每月仍与过去一样,通过影佐先生向日本外务省密报一次。主要内容写我,也要写中~央常委们的活动。”汪季新随后继续说道。
“先生起草,我誉正,可以吗?”徐珍听到这话之后,也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不过想到自己的水平远不及丈夫,因此请求道。
“你那两份密报写得很好,还是你起草,给我看看,誉正后交给影佐先生。”汪季新却是宽心地笑着说道。
随后他又看看手表,接着又惊讶道:“噢!1点20分了,快坐下来,我向你谈谈明天赴日的有关情况。”
不过随着汪季新的话音落下,徐珍就好像是触电了一样,心里更是一震。
说实话,这段时间以来,她上次赴东京时与近卫的花花草草,还在无情地折磨着她。
而且汪季新越是疼爱她,她就越是感到对不起他。
她觉得在自己的丈夫身上,自己好像是欠了一笔永远偿还不了的债一样。
一时之间,羞愧、惶恐、内疚、痛苦、像影子似的伴随着她。
可是现在,丈夫和周阮又要派她去东京,虽然说她知道,这是对她的信任,而且她也自信能够与上次一样,会凯旋归来。
但是一想到近卫那淫猥的嘴脸,那拉裤子和撩旗袍的动作,徐珍就觉得自己那颗从良的心遭到污损。
当然,这绝对不能作为拒绝赴日的理由向丈夫提出来。
那么,该怎么办呢?
徐珍迟疑了一会儿,随即便装出一副娇娇羞羞的样子,然后把丈夫的手拉到她的腹部,悄声说:“我有了,近来坐小轿车都感到有点头昏,还能乘飞机吗?先生。”
这自然是一个弥天大谎。
其实在她跟川岛芳子当特务的时候,因为既要卖弄风骚,又不愿意受孩子的拖累,所以说早就在四年前在名古屋帝国医院作了绝育手术。
而且两个月前,汪季新第一次见到她肚脐眼下那个小疤痕时,她还支吾说那是小时候与小朋友打架被抓破的。
对此,汪季新却是没有任何怀疑,甚至于还如痴如醉地说:“有了,好啊!我56岁又一次作父亲,好呵!日本联合舰队的司令长官名叫山本五十六,据说是他父亲56岁时母亲生下他的。如果我们生个男孩,给他取个新鲜名字,叫汪徐五十六,好吗?”
说完之后,汪季新还在徐珍的腹部上轻轻抚摸着,沉醉在一种特殊的情趣里。
“最好把我的岁数也加上去,叫汪徐八十一好了!”徐珍听到这话之后,也是直接开怀大笑了起来。
“这样好!这更能体现孩子是我们的爱情结晶。”
一时之间,汪季新也是陶醉极了,仿佛一下子年轻十多岁。
“那就这样吧,赴东京,我派梅先生去。”汪季新随后又说道。
说完之后,他走到床头,然后缓慢地以三下一停的节奏按动着报警器,通知自己的警卫来,随后更是深情地对姨太太说:“你早点睡,干万别累着,伤了我们的‘八十一’。”
说完之后,他便小心翼翼的走出了卧室,不过他刚走出卧室,就看到自己的警卫已经出现在了眼前,因此不禁惊喜地说:“你真警觉,来得这么快!”
警卫人员见报警器响得很缓慢,也知道汪季新并非遇上危险,不过此时还是提着手枪,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汪季新身边。
此时他受到主子的赞扬,也是有些高兴地说:“如果是紧急报警,我还会来得更快哩!汪主~席有什么紧急事吩咐?”
“我有紧急事与梅先生商量,请马上通知他到我的书房来。”汪季新随即也是直接吩咐道。
很快,梅平思便来了。
不过此时的梅平思也是睡眼惺忪地站在汪季新面前,与一切有修养的人一样,用手帕捂住嘴巴,连打了几个无声的呵欠。
不过就好像是打呵欠也能传染似的,他打,汪季新也跟着打。
两人一下子也是都打得很起劲,很快,就把眼泪都带出来了。
“深更半夜把你叫起来,真辛苦你了,梅先生。”汪季新的睡意也被呵欠给彻底赶跑了,随后更是显得精神了起来。
“说不上辛苦,我总算睡了两个小时,而汪主~席,这一夜还没有合一眼,年纪又比我大13岁,您才真正辛苦!”梅平思也是感情真挚地说。
“原来决定二夫人与影佐先生明天赴东京。可是,她,怀孕了,坐不得飞机,也坐不得轮船,只好劳驾你了。”汪季新轻轻一笑,直接了当的说出了自己叫梅平思过来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