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漂亮的女乘客
杨华慌了，中午是因为张梦露在，他才逃过一劫，现在人家是不会跟他客气的，他要是敢反抗，就会多了一条xi警的罪名，直接把他摁倒在地上，戴上铐子扔进警车，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可想而知。
哪还顾得上上厕所？杨华撒腿就往筒子楼后面跑。
那后面是一个大院坝，院坝中间有一个破败的篮球场。杨华精力旺盛的时候会去那儿绕圈跑步比划几招拳脚什么的，有时候晚上也带肖丽去那儿散散步。
可那儿并没有逃跑的出口，整个院坝被一人多高的围墙围着，要想逃出去就只有翻过围墙，围墙外面就是大马路。
杨华顾不上那么多了，只管往院坝里跑，只听见身后有人大喊：“站住，站住！”
好在他们没有说“再不站住我就开枪了”，要是那样的话，他是不敢再跑的，被一枪崩了可划不来。
杨华越跑越快，眼看就要到围墙边，他准备利用奔跑的惯性翻墙逃出去。
两米多高的围墙，他身高一米八，用力跳一下应该可以抓住墙顶。好在那墙顶上没有安插玻璃渣什么的，要不然非挂彩不可。
“别跑！杨华，站住！”后面的喊声还在继续。
杨华还是没有停下，当离围墙只有一两米的时候，他纵身一跃，右手抓住了墙顶的砖，然后借助惯性往上一翻，还真的翻上了墙顶，然后往墙外一跳，就跳到了大街上。
大街上车水马龙，杨华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沿着车流的方向一路奔跑。
杨华边跑边回头看，俩警察好像是没有追来，但他也不敢停下脚步，因为他们有车，有可能会回到车上去开车追他。
他正跑着，突然听到身后有一辆车在不停地摁喇叭。他回头一看，原来是李浩然开着出租车跟在他身后。
杨华放慢脚步，李浩然的车还没停稳，他就拉开后排车门扑了进去，动作虽然没有电影上那么潇洒，但也够麻利的。
可是因为着急，他没注意到汽车后排坐着一位女乘客，他一扑进车里，刚好就趴在了那位女乘客的身上。
女乘客被吓得惊叫起来，“干嘛呀你？”然后快速把身体挪到一边。
杨华赶紧关上车门，出租车加速前行。这时候他才发现女乘客穿的是包裙，他刚才刚好压在人家白生生的大腿上！
最主要的是，被他压住的是个大美女，二十多岁的样子，那长相和气质要胜过肖丽，也一点不比张梦露差，穿着也很讲究，应该是大公司里的高级白领一类的人物吧。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杨华赶紧道歉。
李浩然边开车边偷着乐，嘴都笑歪了。
“你们这是干嘛？”女乘客惊恐地问道。
这阵势像是要劫财又劫色。女乘客刚才一上车，李浩然就不停地跟她搭讪，问这问那的，还讲了一个黄段子笑话给她听，明显不怀好意。
这都算了，女乘客平时也习惯了男人们在她面前来这一套，没想到半路还飞进一个大男人到车里来，还压在她的大腿上，哪个女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不惊慌？
“别怕别怕，我没有恶意。”杨华赶紧安慰道。
“那你干嘛突然扑进车里来？”女乘客盯着杨华问道，还是一副惊恐的样子。
“有警察追我。”
女乘客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有警察追你？那你肯定不是好人！”
“不不不，我是好人，你放心。”杨华笑着对女乘客说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
那一刻不知怎的，杨华突然有一种疼惜这位女乘客的冲动。这种感觉非常微妙，这么多年来，除了肖丽，他没有在别的女人身上找到过这种感觉。
“警察追你？华子，怎么回事？”李浩然扭头问道。
“说来话长，等会儿再跟你说。”
“你早上去找张梦露怎么样了？打听到肖丽的消息了吗？”
“别说了，等会儿再说吧。”
李浩然坏笑一下，“你不会是把张梦露给那个了然后不认账吧？我可听说她有点社会关系的......”
女乘客一听就知道这两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立即对李浩然喊道：“停车，师傅，我要下车！”
“还没到呢。”
“不了，停车！”
杨华看向女乘客，“你放心，我们真是好人。”
“你们是好人坏人跟我没关系，停车！”
“可你有个大箱子在后备箱里呢，还是送你到天河路吧，没多远了。”
“不用，我另外打车。”
李浩然见女乘客态度坚决，只好靠路边把车停下，女乘客掏出钱包问道：“多少钱？”
李浩然嘻笑道：“都没送到，不收钱了。”
“不，是我打的车，也是我要下车，这钱应该给你。”
杨华也觉得挺过意不去的，说道：“这钱肯定不能收，你看，我半路上车，他这属于拼客，是违规的。”
“到底多少钱？”女乘客不耐烦起来。
“五块钱。”李浩然只好说道。
女乘客扔了五块钱给李浩然，然后要开门下车，这才发现左边的车门打不开（为了安全，出租车公司做了处理）。
杨华赶紧下了车，让女乘客从他这边下来，他还伸出手要牵女乘客下车，可人家没把手给他。
女乘客下车的时候，杨华往车后看了一眼，再次确定警车没有追上来，他才放了心。
他帮女乘客从后备箱里取出行李箱，还同她站在路边拦别的出租车。
杨华发现，女乘客不但长得好看，身材也不错，该有的地方都有，个头刚好到他耳根，感觉跟她还挺配的。
他这一观察人家的长相和身材，换来的是对方的一个大白眼，正好一辆出租车开过来了，杨华帮她拦下车，并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里。
女乘客看都没再看他，坐上出租车就走了，转眼消失在车流中。
“还看什么看？走吧！”李浩然催促道。
杨华坐进车里，跟李浩然说起今天的事。李浩然听完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说道：“华子，你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跟张梦露好，这样才能躲过这次灾祸。”李浩然边开车边说。
杨华不屑地说道：“跟谁我也不会跟她！”
“为什么？虽然她是风流点，但起码能保护你呀，你现在的情况，一离开她就得吃官司！”
杨华点上一支烟，沉默下来。
“又没叫你跟她好一辈子，她那样的人也不太可能跟你好一辈子。我听说她以前有过一个男朋友，就是因为绿帽子戴多了才离开她的。”
李浩然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只要过了这段时间，该分手就分手，该散伙就散伙，反正你也不吃亏，是吧？”
杨华还是沉默着，一句话不说。
“你倒是拿个主意呀？清宁县城就这么大，你能躲到哪里去？”
杨华用力吸了一口烟，慢慢吐出烟雾，“我想离开清宁。”
李浩然歪头看向杨华，“离开清宁？去哪儿呢？”
“去省城！”
第12章 坐上火车去省城
“去省城？”
“对。”
“人生地不熟的，你去那儿干嘛？就为了躲避朱什么的打击报复？”
杨华长吁一口气，“不只是这样，我想出去闯闯，不混出个人样不回来！”
李浩然眨巴着眼睛看向杨华，“华子，虽然肖丽是做得过分了点，但你也没必要这样吧，不是每个女人都像她那么现实的。”
“不，这个社会就是现实的，男人混不出点名堂，连狗都不如，我想明白了，必须出去闯闯。”
这回沉默下来的是李浩然，半晌他才说道：“这样也好，趁现在还年轻，又没什么牵挂，出去闯一下试试，免得以后遗憾。”
随后他叹了一口气，“华子，你是不知道，其实哥们也很烦啊！”
“你烦什么呢？”杨华不解地问。
“你只知道我贪玩，不爱回家，不知道我回到家里有多难受。孟菲当着你们的面不说什么，跟我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总爱唠叨，什么谁家又买房子了，谁又涨工资了，还说干什么都有前途，就开车没前途......”
杨华关切地看向李浩然，“这样啊，我看孟菲挺知书达礼的，你可别冤枉人家。”
“知书达礼？那是当着你们的时候。我跟几个结了婚的朋友聊过这个，女人一结婚，很多都这样，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李浩然接着说道：“最麻烦的是......她最近居然不跟我做那事，你说我这样的人受得了吗？”
杨华笑了一下，“那还不是因为你总在外面乱来嘛。”
“你只见贼吃肉，没见贼挨打呀。算了，不说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杨华想了一下，“今晚就走。”
随后，杨华在腰间取下一把钥匙递给李浩然，“浩然，这是筒子楼那边的钥匙，那个地方我是不能再去了，你有空去收拾一下，帮我把东西搬回家去。”
“没问题。你不回家去看看吗？”
“不用了，估计警察已经找到我家去了。这几天你多抽时间去看看我爸妈，多宽宽他们的心。我到南都（省城）后会跟你联系，家里有什么事到时候你一定要告诉我，朱亚兵他敢伤害我家人的话，我非宰了他不可！”
“这个应该不会，不是还有肖丽在他身边吗？我相信肖丽会阻止他的。”
接着，李浩然叹了一口气，“这叫什么事儿嘛，好好的一对恋人弄成这样！”
杨华的心里也难受起来，正要说什么，他腰间的BP机响了起来，一看是台球室的老板老石用手机打来的。
“要回吗？”李浩然问。
“不用，我一天没去台球室了，他肯定是问这事来的，我到了那边再跟他解释，到时候你去帮我领一下工资就行了，然后再交给我妈。”
李浩然点点头，“好，那我今天就晚点交班，送你去火车站。”
“行，那现在就去吧。”
“好。”
李浩然在前面路口掉了头，出租车立即往火车站方向驶去。
十几分钟后，两人到了火车站。
李浩然把出租车停在火车站外面，跟着杨华去售票厅买了去南都的火车票。在杨华排队买火车票的过程中，他的眼睛一直东瞅西看，担心警察会来火车站堵截杨华。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月台上亮起了路灯，杨华对李浩然说道：“回去吧，人家夜班司机还等着你交班呢。”
“没事，看到你走了我再走。”李浩然看着杨华，眼睛有些湿润。
“别婆婆妈妈的，我又没走多远，才几百公里而已。”杨华拍了一下李浩然那圆圆的肩膀，转身走进车厢。
“等等！”李浩然喊道。
“怎么啦？”杨华站在车厢门口问。
李浩然别过身去，不知从哪儿掏出几张百元大钞，“华子，这是我这段时间的私房钱，你带上吧，出门在外不容易。”
杨华眼眶一热，却笑着问道：“你藏哪儿的？内裤里吗？”
“放心，干净的。”李浩然也笑了。
“谢了，浩然！”杨华和李浩然之间很少说谢谢，这次他说了，说完转身又要进车厢。
“等等！”
“又干嘛？”
李浩然把外套脱下来，“华子，晚上火车上冷，把这件衣服穿上。”
杨华也没客气，由于走得急，加上不敢回去，他什么行李都没带，上身穿的也只是一件长袖T恤。
他把李浩然的外套穿上。李浩然虽然比他胖，但因为没他高，这件衣服穿在他身上正合适。
火车走了，杨华扭头看着李浩然站在昏暗的月台上越变越小，直到看不见。他知道，他的人生从此将开始一个很大的转折点，迈向一个新的开端。
......
四个多小时后，南都火车站。
杨华跟着人流走出车站，这虽不是他第一次来省城，但省城的热闹和繁华还是让他再次感到吃惊。
抬眼便可看到鳞次栉比的高楼，眼花缭乱的霓虹灯，已经接近凌晨的大街上依然是车流如织，人声鼎沸。路边到处是烧烤摊夜食店，人们边喝酒边说着近乎疯癫的酒话，或是扯着嗓子划拳，脖子上青筋暴突。
发廊明显比小县城多得多，女人们穿着暴露，或是倚着门嗑瓜子，或是站在路边盯着来来往往的男人们看，时不时地向他们打个招呼。
杨华刚出车站就有几个拉客住宿的围上来，纠缠着要带他去住宿。
杨华知道火车站一带的旅馆都不卫生，设施也很简陋。虽然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但他并不想住在火车站附近，打算打个车去远点的地方住宿。
刚摆脱了那几个拉客住宿的，几个女人又围上来。
“哟，大帅哥，去我们那儿按摩一下嘛，可以按摩也可以住宿，一举两得。”
“当然了，你想干点别的也可以。”
“看你长得这么帅，我们给你优惠价。”
“什么优惠价？他这样的，不给钱也行啊，呵呵！”
......
女人们七嘴八舌，吵得杨华心烦意乱，有两个还把手搭上了他的肩膀，用胸前那两座大山使劲顶他。
杨华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几个女人打发走，然后大步向前走了一两百米，站在路边等车。
省城里三轮车不多，出租车占了大多数，也有一些二轮摩托车载客。
这么晚了，杨华也不计较是什么车，心想只要能离开这个闹哄哄的鬼地方就行。
他刚在路边站定，一辆二轮摩托车就开了过来，“去哪儿？”
杨华在省城无亲无故，他知道白云区那边比较繁华，既然出来混，就要去繁华的地方。
但是白云区离火车站比较远，上次他坐公交车去就花了近一个小时。这大晚上的，天气又比较凉，坐摩托车去怕是不行吧？
但摩托车便宜啊。杨华问了一下，摩的司机要十五块钱，最后讲价下来十块钱成交。
二十来分钟后，杨华在冷风嗖嗖中到了白云区最有名的一个大广场旁边。
可是当他伸手掏钱给摩的司机的时候，整个人仿佛被点了穴似的，表情和动作都僵住了！
第13章 钱包不见了
摩的司机是个四十来岁的粗犷汉子，他见杨华那副样子，就知道付钱方面出了问题。
跑摩的多年，各种各样的乘客他都见过，有爽快得还没上车就给钱的，甚至多给一两块的也有，也有磨磨唧唧下车了还讨价还价的，当然也有直接坐霸王车的，还有一种就是假装可怜不想给钱的。
眼前的这小子估计属于这种情况吧？
摩的司机盯着站在他身边的杨华，眼神冷冷的，意思就是我看你要耍什么花招。
“师傅，糟了，我的钱包不见了！”
杨华是真没耍花招，他的钱包确实不见了。
在火车上，他把李浩然给他的五百块钱和自己身上的两百多块钱一起装在钱包里，然后放进李浩然给他穿的这件上衣内袋里，没想到刚才伸手一摸，空空如也。
他又掏了一下身上所有的口袋，自然是没有找到。
钱包去哪儿了呢？
虽然这个时候上省城的人比较多，但火车上并不是十分拥挤，他坐的位置靠窗，一路上也没有打瞌睡，身边坐的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工，不可能会偷他的钱包。
仔细一想，肯定是出站后被人偷了。
拉客住宿的人有可能，最有可能的是那几个按摩店的女人，有两个跟他有过身体接触，还拿胸蹭他，肯定是她们拿走了！
浑身上下捏个遍后，杨华头大起来。摩的司机的十块钱是小事，钱包被偷了，以后怎么办？人生地不熟，又是大晚上的，住在哪儿？吃什么？
还有，身份证也在钱包里，没有身份证怎么找工作？
“师傅，你看这怎么办呢？”杨华讪笑着看向一直盯着他的摩的司机。
“别耍花招，赶紧拿钱！”
摩的司机显然不相信他，类似的事情他遇到过好几次，对方也是说钱不见了，结果磨叽半天又说找到了，真是什么人都有。
实在是真的钱不见了，既然来到下车地点，总会有熟人吧，可以打电话或打传呼叫人送来。
“我没耍花招，我的钱包真的被人偷了。妈的，肯定是火车站门口那几个女的！”杨华说着，额头上沁出汗来。
“你去按摩店了吧？”摩的司机冷冷地问道，看杨华那样子确实不像是装的。
“没有，几个骚婆娘拉我去按摩，我没去。”
摩的司机立即明白了，他混迹于火车站一带，什么样的花招都听说过。
“按什么摩？那些就是小偷，变了花样的小偷！”摩的司机说道，一副老江湖的样子。
杨华勉强笑了一下，“师傅，你看，我都这样了，这车费......”
“少啰嗦，赶紧想办法给钱！你被偷是你的事，只能怪你没社会经验，跟我没关系，你坐了我的车，就得给钱！”摩的司机厉声说道。
“我也没说不给，要不你留个联系方式，我改天给你送过来？”
摩的司机不屑地笑了，“少来这一套，谁信你？”
杨华想想也是，互不相识，人家凭什么相信他？
“那你说咋办呢？”杨华反问道。
摩的司机凶了起来，“咋办？你坐车没钱给，你还问我咋办？赶紧叫熟人给你送来，我可以等你几分钟，晚了可是要加钱的，耽误我跑车呢。”
“可我在这边没熟人。”杨华叫苦道。
“没熟人？没熟人你来这儿干嘛？”摩的司机显然不相信杨华。
一般出门闯荡，都会联系一两个亲友，或者跟着熟人出来，像杨华这种情况确实不多。
杨华也不好跟摩的司机解释，只好再次求他：“师傅，我是从清宁过来的，这边真是一个熟人都没有，你留个联系方式给我，我过几天一定给你送钱过来。”
杨华说着从衣兜里掏出香烟递了一支给摩的司机，摩的司机却不吃这一套，摆手说道：“去去去，赶紧想办法拿钱！”
杨华来气了，心想你妈的有这么无情无义的人吗？老子都落难成这样了，又诚心诚意地求你，十块钱你至于这样吗？
他把摩的司机不要的那支烟叼在嘴上，点上火，吐出一口烟雾，再冷眼看着摩的司机，在清宁县鬼混时的那种痞气立即就流露出来了。
“那你说咋办？”杨华歪着头问道。
摩的司机见杨华来这一套，更来气了。既然敢大晚上的在火车站一带载客，他自然也不是好惹的，虽然白云区这边离火车站比较远，但在省城混了多年的他怎么会害怕一个刚从小县城过来的毛头小子？
摩的司机用脚把摩托车支架蹬出来，支好摩托车从车上下来，“小子，你什么意思？想坐霸王车？”
杨华见这一套不管用，只好又笑了起来，“师傅，我这也是没办法，大晚上的你让我到哪儿给你弄钱去。我都说了过几天会给你送来，你又不信。”
摩的司机虽然脾气也不好，但毕竟是四十来岁的人了，也不想大半夜的为了十块钱搞出事来。
他也看出来了，眼前的这小子跟那些出门打工的人不一样，他的身上有一股流氓劲，在老家多半也是在社会上混的，而且人高马大的，要真惹急了，恐怕也不好对付。
既然没钱，那就拿东西抵呗。
摩的司机这么一想，就把目光落在了杨华的腰上，他的腰上挂着一部BP机。
“好，你既然没钱给，那就拿东西抵，这样总行了吧？”
“拿东西抵？”杨华又摸了一下自己的几个口袋，“可我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对了，我可以把这件外衣给你，这是我一哥们上车时送给我穿的，一百多块钱的呢？”
“谁要你衣服？”摩的司机不耐烦地说道，“你真没有值钱的东西？你腰上不是还有个BP机吗？”
杨华还真的忘了自己腰间还挂着一部BP机呢，他看了一眼那部用了一年多的BP机，“师傅，这可是好几百块钱买的。”
“你买多少钱那是你的事，不就是个破BP机吗？我他妈还不想要呢，你要有钱我宁愿要我的十块钱！”
杨华心想，这部BP机虽然到了南都就收不到传呼了，但洗个码在这边重新入个户还是可以用的呀，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抵十块钱吧？
他转念一想，既然摩的司机看上了这部BP机，何不把它卖给他，然后付给他车钱，又还有钱住个店吃个饭什么的。
“行，师傅，你要是喜欢我这部BP机，我可以便宜卖给你，我六百多块钱买的，你给两百块钱怎么样？拿去重新入个户就能用。”杨华开始推销起自己的BP机来。
摩的司机是个老江湖，怎么可能吃他这一套，本来就是想趁火打劫的，怎会出钱买他的BP机？
“小子，你别糊弄我，我怎么知道你那玩意儿是好的还是坏的，也许它根本连十块钱都不值。我是见你可怜，大晚上的从外地过来，钱又被偷了，我这是在帮你你知道吗？”
第14章 露宿街头
杨华又怎会不知道摩的司机的那点心思，但他还是想为自己争取点利益，于是就把腰上的BP机取下来递给摩的司机。
“你看看，这完全是个好机子，一点毛病没有。”
摩的司机还真想验证一下这是不是一台能正常使用的BP机，万一是玩具或电子表呢？
他有个傻子亲戚就是买不起真的BP机，十几块钱买一个跟BP机一样的电子表挂在腰间，还故意把声音弄得很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个“BP机”似的。
摩的司机接过杨华递过来的机子，摁了几下按钮，基本确定这是个没毛病的BP机后说道：“这玩意儿我也不懂，也不知道它是好是坏，你愿意的话就用它抵车费，不愿意就赶紧想办法付钱。”
杨华看了一眼摩的司机的腰间，“你不懂？你自己不也在用这玩意儿吗？”
摩的司机露出了跟杨华见面后的第一个笑容，但那笑容却是十分狡黠的，“我是在用BP机，但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嘛，万一你这机子有什么毛病一下子看不出来，我不就被你坑了吗？”
杨华微微点头，这话没毛病。
“那这样，一百块钱卖给你，行了吧？别说它没毛病，就算有毛病，你花点钱修一下也值啊，是不是？”
摩的司机又笑了，眼睛却还盯着手里的BP机看，手指也在东摁西摁，“小兄弟，江湖险恶啊，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做货的骗子？我行走江湖多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
杨华无话可说了，又点了一下头，“你说的也对，这样吧，你给五十块总钱行了吧？我身上一分钱没有了，等会儿住那儿还不知道呢！”
“那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再说了，你耽误我这么多时间，我还没跟你要损失费呢。”摩的司机冷冷地说道。
杨华把烟头往地上一扔，测底没辙了。要是白天，可以拿这部BP去二手店或当铺之类的地方换点钱，这大半夜的还真没办法。
摩的司机见杨华不说话，又动了一下脑子，“小兄弟，这样吧，大家都是来省城混的，都不容易。你要是信得过我，把这个BP机给我，我留我的BP机号码给你，等你有钱了，给我送十块钱过来，我再把你的BP机还给你，好吧？”
妈的，刚才我说改天给你送钱来你不相信我，现在要老子相信你？
不过除了这样他也没别的办法了，谁叫自己是欠钱的呢？人家是债主，自己是被动的，只能选择相信人家了，哪怕内心也信不过他。
“那好，你把你的BP机号码给我吧。”杨华无奈地说。
摩的司机露出了笑容，把杨华的BP机揣进衣兜里，跨上摩托车，从怀里掏出一个通讯录一样的小本子，又从摩托车油箱套上的口袋里摸出一支笔来，写了一串数字在本子上，然后撕下来递给杨华。
“就这样吧，我还要跑车呢，你已经耽误我很多时间了，你有钱了打我传呼就行。”
摩的司机说着，发动了摩托车，逃也似的离开了，留下杨华站在广场边上，拿着那张并不值得信任的字条叹气。
尽管不值得信任，杨华还是把它折叠一下揣进衣兜里，抬眼看看四周，心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住在哪里呢？
自从中午跟张梦露在餐馆里吃过那顿饭后，他就没有再吃过任何东西了，此刻是又渴又饿。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谁叫自己太大意，被人偷了钱包。
本想到了南都后找个地方住下来，再好好吃顿饭，明天到处看看有没有适合自己做的工作。
虽然是打工，但是大城市机会多啊，只要自己肯努力，打工也能出人头地的，就算出不了头，见识多了也能找到致富的机会。
可是现在，连一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难道真的就只有睡天桥底下了吗？
杨华环视了一下四周，这一带连个天桥都没有，看来要想睡天桥也不容易。
睡不成天桥，那就只好睡广场或者马路边上了。眼前就是一个宽阔的广场，可是灯光太刺眼，估计没法睡着。
那就只有睡马路边上了。
杨华只好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慢慢行走，大街上的店铺基本上都关门了，只有一些路边摊和宵夜店还开着门，闻着看着那些吃的，杨华感觉更饿，不由得咽了几下口水。
向前走了大约一公里后，杨华进入一条相对较窄的街道。
街道两边也全是店铺，不过看得出来，这条街白天肯定没有刚才那条热闹，街灯也要暗得多。
杨华心想，干脆就在这条街找个地方睡觉吧，先睡一觉明天早上再想办法，或者联系家人，或者去找份工作先干着再说，总得吃饭不是吗？
可是找工作需要身份证啊，身份证放在钱包里一起被偷了，没有身份证人家怎么敢接收你，万一是逃犯什么的不就自找麻烦了吗？
想到这里，杨华又开始憎恨那几个女人。钱包一定是被她们偷走的，几个死婆娘，干这么缺德的事，总有一天会被男人干死！
杨华又由此想到了肖丽，六年的感情和付出不但没有得到回报，还因此落魄成这个鬼样子，那些海誓山盟原来都是骗鬼的，今天说了明天就会变卦。
不觉中，他又想起了李浩然出租车里的那个白领一样的女人，想起自己扑进车里压在人家腿上的那一幕。
不知怎的，虽然跟她只有尴尬的一面之缘，但他总爱想起她，在来南都的火车上，他就不自觉地想起她好几回，只可惜有缘无分，或者说连有缘无分都说不上。
没有人家的联系方式，甚至连人家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更何况自己连相恋了六年的女人都守不住，还有什么资格去幻想那样的女人？
但杨华的骨子里天生有一股韧劲，哪怕被肖丽伤害过了，哪怕自己现在身无分文，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他也并没有彻底灰心，他相信只要人活着就会有希望。
他还一再给自己打气，一定要在南都市混出个人样来，娶一个被他压住大腿那样的女人。
杨华这么想着，心里就舒服了很多，刚好前面的那家店铺门口比较宽敞，那就在那儿将就睡一晚上吧。
走到店铺门口之后，杨华看到这是一家川菜馆，招牌上写着“艳梅川菜馆”。
夜已经很深了，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晚风吹起来有点凉，躺在这么冰冷的水泥地上，怎么会睡得着呢？
杨华到处看看有没有纸皮之类的东西，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丁点，只找到一块一尺左右长的长方形木板，那就用它做枕头吧。
杨华和衣躺在地上，把头枕在木板上，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可他哪里睡得着？天冷地凉，加上肚子又饿，躺了十几分钟也没有一点睡意。
突然，川菜馆的卷闸门“哗”的一下从下至上被拉开了一半，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走了出来。
第15章 还是好人多
女人一开门就看见自家餐馆门口横趟着一个大男人，被吓了一跳。
那小女孩也赶紧抱住女人的大腿，怯怯地盯着地上躺着的杨华。
杨华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吓着你们了。”
“你干嘛呢你？”女人一边问杨华一边用手护住抱着她大腿的孩子。
“我......我钱包被人偷了，在你们家门口睡一会儿，天亮就走。”杨华尴尬地说道。
杨华他们家虽然不富裕，但长这么大他还没这么落魄和尴尬过。
女人见杨华那样子不像说谎话，心情慢慢平复下来，用一只手轻轻拍打高耸的胸口，“我说你睡哪里不好，偏偏睡在我家店门口！”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你们会出来。”杨华再次表示歉意，要不是灯光昏暗，估计女人已经看到他的脸红了。
“你去别处睡吧，别睡在这儿！”女人下了“逐客令”。
“好，我这就走。”杨华捡起地上的那块木板，黯然离开。
女人锁上了卷闸门，牵着小女孩沿着大街走了没多远，又看见杨华在前边的一家店铺门口躺下。
“妈妈，那叔叔好可怜哦，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小女孩说道。
“可怜？这世界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有什么办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
“这么冷的天，他没有被子盖，能睡得着吗？”
“这跟我们没关系，走吧，今天太晚了，赶紧回家睡觉。”
娘俩不再说话，快步从杨华的身边路过，继续向前走。
可没走多远，女人就停下了脚步，对小女孩说：“婷婷，你说我们让他去店里睡好不好？”
“好呀，我们老师说要助人为乐，尽量帮助有困难的人，帮助了别人，快乐了自己！”
“可是，万一他是坏人怎么办呢？助人为乐是没错，可咱们可不能帮坏人。”
“坏人怎么会睡大街上呢？电视上的那些坏人都住着大房子呢，或者住在酒店里。”
女人想了一下，“你说的也对，可是万一他临时变坏了，偷我们店里的东西怎么办？”
“店里不就是些锅碗瓢盆和菜吗？有什么好偷的？”
“还有啤酒、饮料、香烟，好多东西呢。”
“不会的妈妈，你可以把门锁了，他偷了也出不来呀。”
女人显然不完全赞同女儿的说法，但她确实起了恻隐之心，总觉得不帮一下杨华，她心里就有见死不救的愧疚感，今天晚上肯定睡不着。
“走吧，我们让他睡店里去，然后我把门锁上。”
娘俩倒回来，发现杨华却不见了，再往前走几步，发现他又睡到她们家店门口去了。
女人牵着女儿走到自家店门口，杨华见她们倒回来了，又抱歉地从地上爬起来，讪讪地笑了一下，“我没想到你们还会回来。”
“你是哪里人？”女人盯着杨华问。
“清宁县的，今天晚上到的南都，一出火车站就被人偷了钱包。”
“你在南都没有亲戚朋友吗？”
“没有。”
女人深吸一口气，“我让你到我店里去睡，然后我把门锁上，你看这样行不行？”
杨华心里一热，“这样啊？”
“不行吗？”
“行，太行了。我只是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杨华笑道。
女人警告道：“我跟你说，里面没人住，你最好老实点，这个门很结实的，我锁了你就别想出来。后面虽然有窗户，但是有防盗网，你也出不去。明白吗？”
“明白，明白。我一定老实，太感谢你了姐！”杨华点头说道。
女人弯腰把门锁打开，“哗”的一下把卷闸门推得老高，叫女儿站在门口别进去，自己走进去开了灯，店里立即亮堂起来。
杨华走进店里，这才看清女人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少妇，长相虽然不是很惊艳，但也还算有几分姿色，个子也不算高，一米六左右吧，不过胸比较大，又坚挺。
这间餐馆的面积也不算大，四五十个平米，摆了五六张长方形餐桌，门的左边有个一米多高的收银台，收银台旁边有个冰箱，后面还有一个小房间，应该就是厨房和储物间了。
女人抬手指了一下里间，“里面有张折叠床，被褥也有，你把它搬出来自己弄。记住了，不要乱翻别的东西！”
杨华点头如啄米，“好的，谢谢姐！放心，我除了床和被褥，别的都不会乱动的。”
“我明天九点多过来，到时候你就可以走了。”
“行，谢谢你啊姐！”
女人转身走出去，正要拉门下来，突然问道：“你吃饭了吗？”
“这个......”杨华咽了一下口水，“没有呢。”
“你自己弄点吃的吧，厨房里啥都有。”女人说完，“哗”地把卷闸门拉了下来锁上，接着听见她打着哈欠对小女孩说：“走吧，婷婷，回家睡觉。”
餐馆里安静下来，店里比外面暖和多了，但更暖和的是杨华的心。他站在店中央愣了半晌，才慢慢回过神来——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既然是餐馆，就自然会有一股食物的香味，这香味更加勾起了杨华的食欲。
老板娘答应让他在店里做点吃的，饥肠辘辘的他自然不会客气。
他走进厨房里，看到货架子上和地上摆放着一些食材，厨房里还有一个冰柜，里面也有很多肉类食材。
锅碗瓢盆和灶台洗刷得很干净，摆放得也很整齐，可以看出老板娘是个很能干的女人。
当然，这也可能是服务员干的，但起码说明这餐馆管理得不错，生意应该也不会太差吧。
杨华虽然从小调皮，但并不贪心。老板娘答应让他做点吃的，他自然不会在人家餐馆里弄个满汉全席，然后啤酒饮料香烟全用上，做人不能太过分，这种情况下能有个吃饱的机会就不错了。
他没有动冰柜里的那些大鱼大肉，只拿锅烧了点水，下了一碗面，就着油盐酱醋拌了就吃，连蔬菜都没有放一点。
吃完面洗了碗之后，杨华感觉舒服多了，心里的落魄感消除了大半。
他坐下来抽了一支烟，感觉困意袭来，便按老板娘说的那样，从里间把那张折叠床和被褥搬出来，打开床，铺上被褥，关了灯，躺下来准备睡觉......
第二天，老板娘打开卷闸门的时候，杨华已经收拾完一切坐在餐馆里了。
“你来了，姐！”杨华主动站起身来跟老板娘打招呼，看到外面堆着一堆食材，路边还停着一辆自行车。
原来老板娘刚去买菜回来了。
“来，帮个忙，把这些东西搬到厨房里去。”老板娘边喘气边对杨华说道。
杨华赶紧走出去，把一堆食材统统搬进厨房里，按老板娘指定的位置归类放好。
完事后，老板娘环视了一下厨房里，又走出外间看了一下，“你没做东西吃饭？”
“吃了的，昨晚你一走我就煮了一碗面吃了。”
“今天早上还没吃？”
“没有。”
老板娘露出欣慰的神色，感觉自己没有看错，杨华果然是个正派人。
“你叫什么？”
“我叫杨华。”
“杨华......”老板娘说，“这名字好，好记又好听。我叫孙艳梅。”
第16章 人活着，要争气
“谢谢你，孙姐！”杨华由衷地说道。
孙艳梅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没事，小事一桩。”
杨华发现，孙艳梅的长相虽然不是很出众，但笑起来挺好看，满眼的柔情。
“你女儿呢？”
“哦，上幼儿园去了。昨晚我关门比较晚，把店里收拾完了又理了一会儿账，所以就弄到那个时候才回家，我女儿跟着我受罪了，今天早上叫半天才起来的。”
“那，你老公呢？”
孙艳梅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笑容萎缩了一半，“死了，他是跑货车的，三年前出车祸死了。”
“对不起。”杨华抱歉地说。
“没关系，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那就是他的命吧。”孙艳梅故作轻松地说道，但眼里还是难掩一丝悲伤。
“这么大个餐馆，就你一个人做？”
“原本有个服务员的，前两天辞工回家结婚去了，你昨晚睡的那张床就是她睡的。”
“哦，怪不得......”杨华欲言又止。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被褥里有一股女人的味道。”杨华笑着说道。
“女人的味道？是什么味道呢？”孙艳梅好奇地问，两眼看着杨华，似乎昨晚上没把他看清楚。
“就是......总之就是女人的那种味道！”杨华说完笑得更开了。
孙艳梅也笑了起来，“你是个情场老手吧？”
“不不不，”杨华赶紧摆手，“不是的，我也才谈过一个女朋友。”
“你女朋友呢？”
杨华心里难受起来，“分手了。”
孙艳梅看出了他脸上的忧伤，不再说这个，“咱们先做点早餐吃吧，我也还没吃呢。”说完向厨房里走去。
“不了，孙姐，你自己做自己吃吧。”杨华叫住她，“我得走了，昨晚打扰你了，谢谢你，我以后再来感谢你！”
孙艳梅转过身，“你要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先通知家里人吧，或者找家里的朋友帮个忙，我钱包被偷了。”
孙艳梅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哦，对了，我把这个给忘了。可你身无分文，一出门就要花钱的，你在南都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吗？”
杨华点了一下头。
“就算你联系到你的家人或者朋友，从老家寄钱过来也要一个过程，你肯定也没有银行卡什么的吧？”
“没事，不行的话我先找份工作做着，能解决吃住就行。”杨华说完就要走。
“你等等。”孙艳梅叫住杨华，“杨华，你不嫌弃的话，就给我打工好吗？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杨华心里一喜，“可我什么都不会做，只能帮你打杂。”
“我就缺少一个打杂的，你是男生，力气大，搬东西送个餐什么的比女生强。”
“行，那我就帮你。”杨华爽快地答应了。
“之前帮我的那个小姑娘，我给她五百块钱一个月，管吃住。你是男生，我给你六百，但你可能比她要辛苦些，要搬东西什么的，你看行吗？”
杨华摆摆手，“不用，孙姐，你管我吃住就行。你帮了我，我正愁没办法感谢你呢。”
孙艳梅温情地笑了，“你别把这事放在心上，真的是小事而已。”
“好，孙姐，我一定好好帮你。”
“那你坐着等一会吧，我马上弄吃的来。”孙艳梅说完转身进厨房里去了。
杨华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他哪里坐得住，跟着孙艳梅进了厨房，给她打下手，洗这个递那个的。
杨华发现，孙艳梅做事很麻利，不一会儿功夫就做好了两碗青菜肉丝面，浇上红油，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两人在餐厅的一张桌子边相对而坐，拿起筷子吃面，杨华觉得孙艳梅的手艺真是不错，哪怕就是一碗简单的汤面，也做得非常好吃，杨华在清宁县城里也经常在外面吃早餐，却很少吃到这么好吃的面条。
杨华边吃边拿眼睛偷瞄孙艳梅，发现孙艳梅也在偷瞄他，两人的目光相碰，不禁都笑了起来。
他发现，孙艳梅的身上有一股成熟女人的味道，特别是她那对傲人的双峰，一坐下来就顶着餐桌的边缘。因为刚才忙，她脱去了外套，里面的薄毛衣是V领的，一低头吃东西就看见了一条明显的沟壑。
看到这里，杨华赶紧收回目光，觉得这么做很不地道，人家帮了自己，再怎么说也算个恩人吧，自己却拿这样的目光去偷看人家。
有这样对待自己恩人的吗？不应该啊。
可转念一想，穿着是她自己选择的，她既然这么穿了，肯定也不在乎别人看是吧。
这样一想，杨华的心里又平衡了，不过他没有再看，那毕竟是对自己有恩的人，思路不能往那方面走。
“孙姐，这个餐馆是你主厨吗？”
“是啊，怎么了？”
“你做吃的手艺不错，属于那种地道的川味。”
孙艳梅笑了，“才一碗面你就尝出来了？中午我炒两个菜给你尝尝，那才是正宗的川味。”
随即，孙艳梅又说：“杨华，你以后叫我梅姐吧，他们都这么叫我的，这样亲切一些。”
“好的，梅姐。”杨华也笑了。
两个人继续吃面，杨华又问道：“梅姐，听口音你不是南都这边的人吧？”
孙艳梅点点头，“我是重庆的，我老公是南都人。”
“怪不得能做出这么地道的川味来。”
“我爸喜欢做吃的，是他教我的。”
“你爸也是开餐馆的吗？”
“不是，喜欢做而已，很多开餐馆的还没他做得好呢。”
“这样啊，真厉害！”
“说一下你吧，你为什么要来南都？”
“我呀......”杨华觉得孙艳梅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就把自己跟肖丽的感情纠葛以及朱亚兵的迫害说给她听。
孙艳梅听后眉头微皱，“你这女朋友也太绝情了吧，既然觉得你穷，干嘛不早点提出来？等到自己有工作了攀上更好的了就分手，这很不道德！
“还有，他那个未婚夫也真是的，自己抢了别人的女人，还这么对人家，没有度量知道吗？肖丽跟他在一起肯定不会好过的。”
杨华结束了早餐，搁下筷子，“也怪我太冲动，毕竟是我先动手打人的。”
“他那么刺激你，换作我，我也会出手揍他的。做人就得有点脾气，你没错，我支持你！”
杨华被孙艳梅那认真的样子逗乐了。
随即，孙艳梅看了一眼杨华，“你来南都，就是要混个人样给他们看的，对吧？”
杨华微微一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毕竟满口狂言并不是他的作风。
孙艳梅看出了他的心思，吃了两口面后说道：“你先在我这儿帮帮忙，以后有机会能干别的，你就放手去干。人活着，就是要争口气。
“你看我，因为我生了个女娃，我老公死了之后，他们家的人就冷落我们娘俩，我那时候是真的难啊，咬咬牙不也挺过来了吗？”
杨华能想象孙艳梅当初又带孩子又创业的艰辛，从而向她投去敬佩的目光。
这时候，孙艳梅也吃完了，杨华起身要收拾碗筷，却被孙艳梅拦住了，“我来吧，这种洗碗擦桌的事尽量我来做，除非人多很忙的时候，你才能做这个。”
“那我做什么呢？”杨华有些纳闷地问。
第17章 带杨华回家
“你要做的事多了，马上我们就要准备迎接中午的生意，我做什么你跟着我做就行了。”孙艳梅边收拾碗筷边说。
“那好吧。”杨华说着伸手去衣兜里把烟拿出来，发现烟盒里只剩下一支烟了。
这一幕被孙艳梅看到，她放下手中的碗筷，去收银台的烟酒柜上拿了一包“黄果树”扔给杨华，又从自己身上掏出一百块钱递给他。
杨华拿了烟，钱却不接受，“梅姐，烟记我账上，发工资的时候扣掉就行了，钱我不能拿。”
“这是预支给你的工资，不是我送给你的，你一个大男人，身上没点钱怎么行。”孙艳梅说完，把钱塞给杨华，端着碗筷进了厨房。
就这样，杨华就在省城的艳梅川菜馆里待了下来，白天帮孙艳梅做事，晚上就住店里。
因为对孙艳梅有感恩之心，他做事很卖力，也很勤快，帮着孙艳梅把餐馆打理得井井有条。
而孙艳梅也并没有拿他当个打工的，一点老板娘的架子也没有，就像对自己的弟弟一样，不忙的时候能自己做的事情尽量不叫他去做。
几天下来，杨华跟孙艳梅也熟了，跟她的女儿婷婷相处得也挺好。
周边做生意的人们有时候会跟孙艳梅开玩笑，说她找了一个年轻男人。每每这个时候，孙艳梅总是害羞地一笑，说她哪有那样的福气。
有粗犷的男人就跟孙艳梅继续开玩笑，说孙艳梅啊，你比他大，主动点把他带到家里去，灌点烧酒把那事做了不就成了吗？
孙艳梅总是笑，说不是人人都像你们这样的，粗俗，下流！
杨华决定在艳梅川菜馆待下来的当天下午，就用餐馆里的座机电话打了李浩然的BP机，告诉他自己在南都的一家川菜馆里打工，一切都挺好。
由于没法联系父母，杨华叫李浩然把餐馆的电话号码告诉他父母，让他们有空给他打个电话。
结果才挂了电话没多久，李浩然就带着杨华的母亲去杨华家路口的那家杂货店门口，用公用电话给杨华打了电话。
杨华的母亲在电话里抽泣着，先是责怪自己的儿子惹事生非，说女朋友没有了就没有了，干嘛要去打人家，搞得现在有家不能回，在外面漂流浪荡。
随后又安慰杨华不要太担心他们，除了他走的那天警察来过一回后，后来就没人来找过麻烦了，估计是肖丽从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最后告诫杨华在外面要安分守己，不要动不动就跟人家打架闹事，更不能做违法乱纪的事，二十多岁的人了，也该学沉稳一些了。
杨华的母亲说完后把电话递给了李浩然。
李浩然说华子，你走了之后张梦露把我传呼机都打爆了，问我你去哪儿了，按照她的德性，应该不至于这样，看来这个骚娘们是爱上你了。
杨华不屑地笑了一下，说浩然啊，她既然骚，你就把她吃了呗，反正兄弟我不喜欢她那样的，你嘴粗不挑食，就将就点吃了吧。
李浩然说，华子，你看你说的，她既然喜欢你，我就不能动，再说了，她张梦露是缺男人的那种女人吗？
杨华说，她喜欢我有屁用，我不喜欢她呀，你有机会能吃就吃吧，别顾忌我这边。
挂了电话，杨华又觉得自己这么说不太好，这不是把自家兄弟往火坑里推吗？
好歹孟菲跟他也算朋友，是他嫂子呢，再怎么样也不能怂恿自己兄弟干有损家庭和睦的事吧？
看来还活在小时候的思维里，得改改才行。
艳梅川菜馆的生意确实不错，每到午餐和晚餐期间，杨华和孙艳梅就忙得不可开交，每天到晚上十点之后才会轻松点。
孙艳梅跟杨华开玩笑说，华子你来了我店里的生意才好起来的，看来你这人财气旺，你可千万别走，你走了我生意就不好了，那我们娘俩喝西北风去？
其实杨华已经从周边老板们的嘴里得知，艳梅川菜馆的生意一直都挺好的，孙艳梅这话不过是哄他开心罢了。
一天晚上打烊后，孙艳梅从收银台底下拿出两个精美的塑料袋，对杨华说：“走吧，你好几天没洗澡了，今晚去我那儿洗个澡。”
杨华想想也是，自己来省城一个多星期了，在店里洗过两次头，却没洗过澡。
他已经打听到餐馆不远处有一家公共洗澡堂，正准备过两天去那儿洗个澡呢。
“那好吧。”杨华点头答应，便牵着婷婷走出店门。
孙艳梅把那两个塑料袋拎在手上，锁了卷闸门带着杨华和女儿往家里走。
孙艳梅的家其实并不是她自己的房子，也是花钱租的。
他老公死后，公公婆婆对她不好，她就索性搬了出来，带着女儿在这儿租了这套两室一厅的老房子，然后利用他老公留下的一点积蓄，又跟重庆娘家人借了一些，就开起了这家餐馆。
九十年代的西南地区，大多数家庭还没有热水器。
因为家家烧煤，所以城里人发明了“热水包”，在卫生间墙顶上挂一个铁皮箱子蓄水，再用一根铁管连接到煤火炉子边上，炉火边上也是一个小水箱，利用煤火炉子的热能把水加热，用来洗澡。
因为家离餐馆比较近，每天孙艳梅都会回家一两次，给煤火炉子换煤块，以保证火不熄灭。
但是今天下午孙艳梅去逛街了，没有回家，导致家里的炉子熄灭了。
孙艳梅虽然炒得一手好菜，但她不擅长生炉子，所以才会每天回家一两次，就是担心家里的炉子熄灭。
看到炉子没了火光，孙艳梅有些沮丧，问杨华：“你会生炉子吗？”
这倒是杨华的拿手好戏了，他这个人天生喜欢玩火，从小到大，只要他在家里，生火的事从来都是他来干的，而且干得很不错。
“会，我当然会了。”杨华蛮有信心地说。
这是一台回风炉，像个大桌盘。双层火芯，炉子上做一个方形的大铁盘，再做一跟直径十公分左右的铁皮烟管，安插在炉盘的一角，炉火燃烧的时候盖上炉盖子，煤气会顺着烟管冒出室外。热能在炉芯四周散开，既达到取暖的目的，也不会煤气中毒。
杨华把炉盖子打开，用火钳把烧烬的蜂窝煤取出来。
一个炉子一般放三层蜂窝煤，最底下的一层不用取出来，用来垫底。
杨华按孙艳梅的指引拿来了用作柴禾的木头，用刀劈成小长条，将其放进炉子，点上火，等木材烧到最旺的时候，把一块新的蜂窝煤架在上面，柴烧成灰烬了，蜂窝煤也就点着了。
看着炉火燃烧起来，大家都露出欢喜的笑容。火光永远会给人以温暖和希望，正如此时围着炉火的三个人心里的感受。
待火烧旺了，孙艳梅先去洗了澡。
洗澡后穿着睡衣从卫生间里出来的孙艳梅看起来仿佛年轻了好几岁，脸上的肌肤白里透红，如同出水芙蓉，束腰的睡衣使得她的双峰更加突出，看起来更具少妇韵味。
孙艳梅把女儿安排去睡了，然后把从店里拎来的两个塑料袋递给杨华，“去洗澡吧华子，这是我给你买的。”
“什么呀？”杨华打开一看，是一套“佐丹奴”的休闲装，T恤、外套、长裤都有，还有两双棉袜和一盒“三枪”内裤。
另一个袋子里装的，是一双“老人头”的大头皮鞋。
第18章 街口再见
“嚯，梅姐，你给我买了这么多东西，怪不得今天下午没回家。”杨华惊讶道。
孙艳梅笑了笑，“你总是穿着那一身衣服怎么行，所以我去给你买了一套，也不知道合不合身，你洗完澡后把它穿上试试。”
“谢谢你梅姐，多少钱？到时候从我工资里扣。”
“这是我送给你的，跟工资没关系。”
“那怎么行，这些东西，要好几百块钱呢。”
孙艳梅把脸沉下来，“华子，你跟我这么客气干嘛！”
杨华不好意思地笑道：“梅姐，你看我才在你店里干几天，你就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不合适吧？”
“别废话，洗澡去。”孙艳梅用几乎是命令的口吻说道。
杨华拎着两个袋子进了卫生间，洗完澡之后从里到外换上了孙艳梅给他买的这套行头。
当他走出卫生间，孙艳梅从炉子旁边站起来，睁大眼睛欣赏着说道：“不错，挺好看的，大小也合适。”
“谢谢你，梅姐。”杨华有些腼腆地说道。
孙艳梅又把脸沉下来，“华子，你什么意思？总是那么客气干嘛？要把我当外人吗？”
杨华赶紧摇头，“不是不是，梅姐，我是发自内心的要谢谢你，不是跟你客套。”
“既然发自内心就不要说出来，以后跟我随和点，听到没？”
杨华点点头，“知道了，梅姐。”
“好了，该睡觉了，明天咱们早点去买菜。”
“好，那我走了。”杨华说着要转身去卫生间里拿自己换下的衣服。
“不用了，你的衣服就放在卫生间里吧，我明天给你洗了。”
“那怎么行？”
孙艳梅抬手指了一下杨华，“你看，又客气。反正是洗衣机洗，又不用我洗，你客气什么呀！”
“哦，那我走了。”
“等等。”
孙艳梅走进自己的房间里，抱出一卷被子和一个枕头，“你今晚就睡沙发上。”
杨华想了一下，反正明天早上要跟孙艳梅一起去市场买菜，就没有拒绝。
两间卧室，婷婷住了一间，有一间是孙艳梅的卧室，杨华睡客厅沙发上也是很正常的事。
孙艳梅把被子和枕头给杨华摆弄好之后，就走进自己的卧室里去了。
可进去之后她并没有把门完全关上，虚掩着。
关上屋顶的灯后，她打开了床头灯，昏暗又温和的灯光从门缝里照射出来，洒在地上，像满园春色里溢流出来的欲.望。
杨华是个成年男人，他怎会不明白孙艳梅的意思，但他没有那么做，孙艳梅是他的恩人，他不能那样对待她。
抽了一支烟后，杨华心无旁骛地钻进被窝里，不到两分钟就睡着了，响起了微微的鼾声。
孙艳梅卧室里的灯光这才消失了，门也被轻轻关上，那回声如同一个失望的女人转生离去。
不过第二天孙艳梅的心情一样很好，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两人一起送婷婷去幼儿园，然后又一起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
他们买了一堆菜拎到餐馆，都累得够呛。
孙艳梅喘着气对杨华说：“华子，我觉得我们还是得买辆三轮车。对了，你会骑三轮车吗？”
“应该会吧。”
“什么叫应该会？”
“会骑单车就会骑三轮车嘛，两个轮子的都会，多一个轮子就更好骑了。”
“那可不一定。待会儿我给你钱，你去看看，买辆三轮车回来。”
“行，没问题。”
吃过早餐忙过一阵后，孙艳梅给了杨华五百块钱，叫他去附近的另一条街看看，有合适的三轮车就买一辆回来。
杨华拿着钱应声而去，可是当他才走到街口就停了下来。
街口的路边站着一个风姿绰约的背影，披肩的长发，白衬衫套深蓝色的马甲，下面是不到膝盖的包裙，也是深蓝色的。
这个倩丽的背影如同一缕凉爽的微风向杨华吹来，让他感觉浑身有劲，肾上腺素也迅速飙升。
每次在街头看到美女，杨华也会多看几眼，但这个背影给他的感觉不同，他笃定眼前的女子就是李浩然出租车里的那个女乘客，也就是他慌忙中扑进车里压到人家大腿的那一个。
女子留给他的印象很深，当时他还为她取过行李箱，同她站在路边拦过车，所以他记得她的样子和背影，那一眼之后他就没有忘记过。
女子手上拎着一个时尚的手提包，看样子是在打车，因为她的脸侧向汽车开过来的方向。
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她不是清宁县的人吗？或者是来南都办事？
杨华被她慢慢吸引过去，他轻轻走到女子身边，“嗨，好巧啊！”
女子被吓了一跳，扭头看向杨华，美眉皱起，“你谁呀？”
没错，就是那个女乘客。
杨华嘻笑着，“不记得我了吗？在清宁压住你大腿的那个！”
女子面露愠色，“是你呀？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又怎么会在这里呢？”杨华依然嘻笑着问道。
“这跟你没关系！”女子目视前方，冷冷地说道。
“我听你说话的口音就是我们清宁县的人，怎么，来省城办事啊？”
杨华以为女子又会说一句“跟你没关系”，没想到她却笑着看向杨华，“想泡我是吧？”
杨华被她的笑容迷倒了，原来她笑起来更好看。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试试！”杨华也不含糊，他懂得要想追女人，脸皮薄了不行。
“那你过来呀，离我近一点。”女子媚笑着对杨华说道。
杨华不是傻子，他知道可能会被捉弄，但他不怕，心想她最多给他一个耳光，做好防备就行。
他上前一步靠近女子，已经可以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很令人陶醉的味道，并不是那种俗气的香水味。
“怎么着？你以为我不敢？”杨华嘻笑着，眼里放出绿色的光芒。
女子也笑着盯着他的眼睛。
忽然，杨华感到脚背像被锥子扎了一样的痛，他本能地咧了一下嘴，眉头也皱得很深。
低头一看，女子高跟鞋的鞋跟已经踩在他的新皮鞋上了，而且还在用力地摇晃，仿佛要把他的脚背扎穿。
“哎吆！”杨华大声喊叫起来，一脸的痛苦。
女子却笑得更开心了，“叫你敢压我大腿！”
这时候，一辆出租车开过来，女子拦下车，快速上车，一溜烟不见了，留下杨华弯腰站在路边，痛得呲牙咧嘴。
过了好半天杨华才缓过劲来，他左脚的皮鞋已经被女子的鞋跟踩了一个大坑，估计脚背不出血也是一块青紫了。
要不是在大街上，他真想脱掉鞋袜来看看。
杨华在几个看热闹的人的目光中摇晃着身体离开了街口，向孙艳梅说的那条街走去，可脚背实在疼得厉害，走了好远也还是摇摇晃晃的，就像个瘸子。
虽然脚背很疼，但杨华心里一点都不恼怒，相反还有一丝被折磨的快感。他只期望老天让他再次遇到那个女子，他感觉他们之间可能还会发生点什么事。
第19章 怎么感谢我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最后杨华以三百二十块钱的价格买了一辆三轮车。
上车后，他才发现三轮车其实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好骑，总是掌控不好方向。
这都不是事，主要是脚背实在太痛了，蹬起三轮车如同上刑。
骑了没多远，杨华忍受不住脚背的疼痛，加上一下子适应不了这辆三轮车，只好下车推着车走。
当杨华就要到餐馆门口的时候，孙艳梅从餐馆里走了出来，看到杨华推着车，还一瘸一拐的样子，赶紧跑过来。
“摔跤了是吧？我都说了没你想象的那么好骑，这玩意儿一开始不好适应。”孙艳梅关切地说，并从杨华的手里接过三轮车。
“没摔跤，我也能骑，主要是脚痛。”杨华指着自己的左脚背说道。
孙艳梅看向他那皮鞋都被压成大坑的脚背，“怎么了这是？”
“一个女的用高跟鞋踩的。”
“谁这么不小心呀？踩得这么严重，故意的吧？你看，鞋都踩成那样了！”孙艳梅蹙眉说道，火气也窜上来了。
杨华急忙摆手，“是一个......不认识的熟人。”
“不认识的熟人？”孙艳梅疑惑地问。
杨华就边走边把在清宁县逃跑途中，扑进李浩然的出租车那件事跟孙艳梅说了出来，加上刚才遇到那女子的事也一并说了。
孙艳梅听完后表情怪怪的，“谁叫你想泡人家，你这是自找的！”
“对，确实是自找的。”杨华赔笑道。
尽管对杨华的行为有怨言，但孙艳梅还是挺心疼他的。到店里后，他扶着杨华在一张凳子上坐下，然后叫他把鞋袜脱了。
杨华脱下鞋袜，那受伤的脚背上确实青了一块，被踩过的那只皮鞋塌陷下去后就再也鼓不起来了，原本好好的一双大头皮鞋，现在成了一边大头一边小头了。
“这女人得有多狠心啊，居然下这么重的手，不，下这么重的脚。”孙艳梅愤懑道。
杨华却不以为然，“这样的女孩我才喜欢，有个性！”
孙艳梅白了他一眼，蹲下来用力捏了一下他那青紫的脚背，痛得他大叫起来，“干嘛呀，梅姐，这属于外伤，不能再捏了！”
“你不是喜欢有个性的女人吗？我让你试试什么叫有个性！”孙艳梅说完，站起身来，冷着脸走进厨房里去了。
杨华莫名其妙地说：“女人怎么都这样啊？”
过了一会儿，孙艳梅去斜对面的药店里买来了正骨水，又叫杨华把鞋袜脱了，说要给他上药。
杨华要接过她手里的药水，说道：“梅姐，还是我来吧，你刚才那一下也太有个性了。”
孙艳梅没有听他的，等他脱了鞋袜，用棉签轻轻给他的脚背涂上药水，告诫道：“华子，以后要是再遇到她，不要再招惹她了好吗？”
“为什么呢？”
“那不是你的菜，咱们是普通老百姓，找个门当户对的就行了。照你说的，她肯定是个白领，不，很有可能是金领，这样的女人身边一般都是大老板。”
孙艳梅盖上药水盖子，“姐说句你不爱听的，你忘了肖丽的教训了吗？肖丽才只是一个普通大学生，都把你弄成这样，踩你脚背的这个女人估计比肖丽的文凭还高，还有能耐，她很有可能就在南都的某一家大公司里上班，也有可能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大小姐。
“南都可不是你们清宁小县城，这边的大公司多，有钱人也多，她是见多识广的人，怎么会眼光往下看呢。你说是吧？”
杨华的表情严肃起来，孙艳梅的话虽然有点戳心，却句句是实话。
仔细一想，他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去追求那样的女子？
想到这里，杨华内心里那种被现实压迫的感觉再一次冒了出来。
这些天跟孙艳梅相处得挺好的，跟她打工确实挺开心，因此他差点忘了自己为什么要来省城了。
他离开清宁县城的那天跟李浩然说过，男人没有钱，活在这世上连狗都不如。
他来省城，不光是要躲避朱亚兵的迫害，还要闯出一番天地出来，不混出点名堂绝不回去。
可眼下他就是个在餐馆里打杂的，虽然他感恩孙艳梅的救助，但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
可又想，离开了艳梅川菜馆，他又能做什么呢？文凭没有，技术没有，就连个身份证也让人给偷了，要是出去找工作，哪怕是做苦力估计都没有人会要他。
孙艳梅看到杨华的神情凝重起来，知道他在想什么，冲她笑了一下后说道：“华子，我知道你想什么，也知道你为什么来到南都。这样吧，从今天起，你跟着我学厨好不好，我把我会的全部教给你。”
杨华回过神来，感激地看向孙艳梅，“梅姐，你不怕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吗？”
孙艳梅知道他是开玩笑的，“不怕，天底下会做川菜的厨师多了去了，更何况我还算不上大厨师。”
孙艳梅顿了一下，“我把我会的教给你，你以后要是想走这条路的话，还得多研究，甚至找更厉害的人学习。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就是这个意思。”
“你觉得我在这方面行吗？”
“你其实挺聪明的，不会做吃的估计是因为你以前太调皮太懒了，只要你好好跟着我学，我相信你不会做得比我差。”
杨华站起身来，对着孙艳梅行了一个拱手礼，“那我就拜梅姐为师了！”
孙艳梅笑得眉毛都弯了，“那以后叫我师父，不要再叫梅姐了。”
“好的，师父！”杨华又做了一个拱手礼。
孙艳梅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两座山峰随着身体颤动着。
“还是叫梅姐吧，感觉你像孙悟空，我想唐僧似的。”
“好的，梅姐！”
孙艳梅笑完了又认真地看着杨华，两眼放出光来，温柔地问道：“那......你学会了打算怎么报答我？”
杨华一时高兴，口无遮拦地开起了玩笑：“以身相许可以吗？”
孙艳梅的心咚咚直跳，脸一下就红了，她吐了一下舌头，“我很厉害的，你会受不了的！”
杨华笑着问道：“有多厉害？”
孙艳梅的脸更红了，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她没想到自己一个孩子都四五岁的少妇了，开起玩笑来还不如一个未婚小伙子洒脱。
其实也不是她说不过杨华，是她太在乎杨华了，说到关键时刻她就会心跳、脸红，心一跳脸一红就不知所措了。
杨华见她尴尬起来，只好收起开玩笑的姿态，“不好意思梅姐，我开玩笑的。”
孙艳梅心想，你要是不开玩笑那就更好了。
但她明白自己还征服不了杨华，毕竟自己年纪比他大好几岁，而且还带着个孩子。
正在这时候，两个客人走进来嚷着要吃饭，孙艳梅急忙招呼他们坐下。
客人点了菜之后，孙艳梅走到杨华身边，挥手说道：“华子，来，我教你炒菜。”
两人走进厨房里，孙艳梅边炒菜边对站在旁边的杨华说着一些诀窍，可脑子里却还想着刚才跟他开的玩笑，这时候，她才感觉到自己有点湿了。
第20章 想喝就喝吧
转眼杨华到省城南都市已经两个多月了。
气候进入了初夏时节，天气渐渐变得暖和起来，有时候甚至有些炎热。
这两个月里，杨华早已把孙艳梅的烹饪技术学会了，孙艳梅也毫无保留地把自己会的都教给他。
如今的杨华，烹饪功夫已经赶上了孙艳梅，有些客人还感觉他比孙艳梅要强些，一来就说要他下厨。
为了让杨华住得舒服些，孙艳梅早已没让他睡在店里了，让他搬到自己家里去住，她和女儿住一间，杨华住一间。
孙艳梅无疑是个心善又好强的女人，不过她这么做当然也是有私心的。
她喜欢杨华，也知道杨华是个有良心的男人，为了留住杨华，她把自己的技术传授给他，就是想让他长时间地留在自己身边，和他慢慢培养感情。
她知道，要是总让杨华打杂工的话，他不可能长时间在她的餐馆里待下来，而她又不可能让杨华干杂工的活给他厨师的工资，那样杨华也不会干。
于是就只好把他培养成餐馆里的大厨师，再给他加工资，让他看到希望，也给自己一些希望。
哪怕她知道，杨华来省城的初衷并不只是要成为一位厨师那么简单，但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两个月下来，杨华已经渐渐代替她成为艳梅川菜馆的大厨，她自己退出了厨房，成为了店里的服务员和杂工。
但是杨华跟她的关系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杨华看起来是个吊儿郎当的人，但关键时刻很能把握分寸。
玩笑可以开，但真要那么做他还是不愿意，这让孙艳梅有些苦恼。
不过即便这样她也愿意，看着杨华每天在店里忙出忙进，跟他一起来店里一起回家，她心里还是挺愉快的，感觉他就是她的男人，哪怕他们之间并没有走到那一步。
其实，时间长了，杨华也有自己的烦恼。
周边的人都把他当成了孙艳梅的男人，有的还跟他开玩笑，问他跟孙艳梅一晚上能干几次，什么时候请他们喝喜酒等。
也有人认为他就是孙艳梅养的一个小白脸，给他吃给他花，让他为她干活，晚上还陪她睡，但就是不结婚，就像男人包二奶一样。
有时候听到这样的传言，作为一个有自尊心的男人，杨华的心里自然是不会好受的，他真想买个大喇叭站在餐馆门口大喊——“我他妈跟梅姐真的是清白的！”
谁会信呢？他也知道，这么做并没什么卵用。
孙艳梅也意识到她跟杨华再这么下去也不行，这跟一般的雇佣关系不一样，他们要么走到一起成为一家人，要么分开。
可她作为一个女人，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接下来就全看他杨华的了，结果如何她只能听天由命。
这天晚上打烊后，杨华说道：“梅姐，我以后还是住在店里吧。”
孙艳梅心里一惊，知道杨华要打退堂鼓了，“怎么了？住在我那儿不舒服吗？”
“当然舒服，但是这样......影响不太好。”杨华嗫嚅道。
“影响不太好？嗐，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可人家说起来很难听。”
孙艳梅笑了一下，“他们说什么了？”
“他们说我是你男人，有的还说我是你养的小白脸。”
孙艳梅笑得更开了，“那你就明正言顺地成为我男人呗！”
杨华抬眼看向孙艳梅，“别开玩笑梅姐，我说真的。”
“我也说真的呀！”
杨华点上一支烟，“从明天起我还是住店里吧，今晚我跟你回去，明天早上把东西搬到店里来。”
孙艳梅的脸色黯淡下来，沉默了一下后说道：“行吧，你既然担心别人说闲话，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不好意思，梅姐，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
孙艳梅打断杨华，“别说了，咱们回家吧。”说完牵着女儿往店外走。
杨华锁了卷闸门，跟在娘俩后面，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
到家后，孙艳梅安排女儿睡了，去厨房弄了两个下酒菜，拿了一瓶习酒和两支花玻璃杯子来摆在回风炉上。
“干嘛呢？不是刚吃过饭吗？”杨华纳闷地问。
“刚才那是吃饭，现在是喝酒，两回事。”孙艳梅边说边给两个玻璃杯子倒上酒。
杨华看得出来，因为他要搬到店里去住，孙艳梅心里不高兴，担心她喝多了胡闹，于是说道：“梅姐，咱们就喝这一杯，喝了就睡觉，不能多喝。”
孙艳梅瞪了杨华一眼，“杨华，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自从知道杨华的小名叫华子，孙艳梅一直都叫他华子，看来今晚上对他还真是有意见了，而且这意见还不小。
孙艳梅端起酒杯，“来，咱们先碰一个！”
杨华也把酒杯端起来，跟孙艳梅碰了一下，他只喝了一小口，孙艳梅却一仰脖子把那一杯酒全喝了。
要知道，这种杯子可不是那种专门的小酒杯，起码可以装一两多白酒。
跟孙艳梅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杨华也知道她酒量不低，但这么喝也太猛了些。
“梅姐，这么喝不行的。”
孙艳梅用手抹了一下嘴角，“要喝就喝个痛快！”
当看到杨华只喝了一小口之后，她不高兴了，“喂，我干了，你只喝那么一点，还是个男人吗？”
“是不是男人并不是拿喝酒来衡量的呀！”杨华说。
孙艳梅媚笑一下，“那，拿什么来衡量呢？”
杨华今晚没心情跟她开玩笑，其实他的心情也挺复杂的，他知道孙艳梅对他有意思，但他不能跟她在一起，并不是因为孙艳梅比他大还带着个孩子，主要是他在她的身上找不到感觉。
从小没有姐姐的杨华自从得到孙艳梅的帮助后，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姐姐，他打心底感激她，也仅此而已。
“用胆量和作为来衡量。”杨华回答道。
孙艳梅抬手指了一下他，“不上路了，你今晚不上路了。平时都敢跟我开玩笑，今天晚上怎么不敢了？”
杨华浅笑一下，“你是我姐，玩笑开过火了不好。”
“我不想做你姐！”孙艳梅厉声说道。
杨华拿起筷子夹了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边嚼边说：“好，你不是我姐，你是我老板，行了吧？”
孙艳梅没回答他，端起酒瓶子往自己的杯子里倒满酒，又给杨华把酒添满，然后举起酒杯，“来，干杯！”
杨华配合着她，又跟她碰了杯，还是只喝一小口，孙艳梅又是一饮而尽。
杨华心想，你想喝就喝吧，喝醉了就老实了，反正我不喝醉，这种事，只要男人是清醒的，女人怎么样都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