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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大利刑侦笔记 - 小桥老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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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5-25 14:51: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31章蓖麻毒素来源

杜峰和高连负责调查蓖麻毒素来源。


杜峰以前调查过辖区内所有的蓖麻收购点和加工企业,一无所获。


由于蓖麻在山南农村有广泛分布,凶手极有可能在农村搞到蓖麻,来源太多,无法查找。


聚焦于汪远铭以后,调查就相对简单。汪远铭是在江州老城长大,其父母在解放前是老城医生,而陈正淑则是外地人,娘家在岭西省南州市。汪远铭若是要从蓖麻籽中提取到蓖麻毒素,最有可能就是到他曾经下放过的秦阳农村。


杜峰和高连来到秦阳下辖县,找到当地刑警大队,再前往目标镇派出所。


所长听说来意,道:“蓖麻是油料作物,可以做工业润滑油,我们这里有种植传统。”


杜峰道:“蓖麻籽收获季是7到10月,若是今年3月过来弄蓖麻籽,最容易在哪里找到?”


所长道:“当然是秦阳油脂厂,那里常年都在收购蓖麻籽,收购价也不贵,在十元左右吧,具体得问厂里面。”


杜峰回想汪远铭下放期间的经历,猜测其应该在当地有些名望,试探着道:“你认识汪远铭吗?”


所长道:“汪远铭是谁?我不认识。”


杜峰道:“一个下放在这里的知识分子,曾经当过兽医、杀猪匠、乡村医生和接生婆。”


所长道:“我是外面来的,以前的事情不清楚,我们有一个老公安是本地人,他说不定清楚。”




老公安临近退休,脸皮黑黑的,满脸是皱纹,比起一般退休人员要显老,听到“汪远铭”三个字,道:“我知道他,我们以前都叫他汪大学。这人不仅有知识,动手能力也强,农村的里事什么都会做,那真是人才,比起现在的大学生要强得多。”


杜峰道:“他最近回来没有?”


“汪远铭以前是住在二队集体房子里,有一个大院子,以前二队就在大院子开会。我给二队大院子打个电话,就知道他最近是否回来。”


老公安打完电话,回头望了望杜峰和高连,道:“汪远铭回来过,住在老二队大院子,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离开的。”


经调查:汪远铭曾经于3月26日晚回到秦阳这边生产队,要了一包蓖麻籽。


侯大利接到电话时正在和钢嘴铁牙周向阳聊案子。


挂断电话后,他长舒一口气,道:“有一个关键发现,汪远铭在3月26日弄到了蓖麻籽,我们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他拿起笔,在小笔记本写下今天的成果。


周向阳看着这个笔记本,道:“你记笔记的方法和黄卫如出一辙。”


侯大利道:“我正是向黄大队学的方法,很有用。碎尸案和投毒案的凶手非常聪明,我们逐渐逼近真相,但是还要想办法撬开一个或许是同谋者家伙的嘴巴。”


周向阳挑了挑眉毛,道:“或许是同谋者?”




侯大利详细讲解案子经过,将卷宗复印本递给周向阳。


周向阳接过卷宗,道:“什么时候开动?”


侯大利道:“各组都在行动,我们尽量把线索收集得多一些,但是最迟明天上午就要询问蒋帆。”


周向阳与侯大利数度合作,攻无不克,战绩极佳。


他数次在不同场合向关鹏和宫建民建议:现在审讯人材急缺,侯大利是难得的审讯好手,多磨几个大案,肯定会是全省都数得上号的名提。


常务副支队长陈阳打电话安排其参加碎尸案的审讯工作。


周向阳听说是与侯大利合作,乐呵呵答应,随即过来调卷宗。


侯大利和周向阳谈完以后,江克扬探组已经将那位叫张红的家政人员带到新楼办案区。


按照江州市公安局询问规定,询问被调查对象或者证人,可以到被调查对象或者证人所在单位或者住处进行,但是必须出示公安机关证明文件。在必要的时候,可以通知被调查对象或者证人到公安机关的办案场所接受询问。


张红是比较关键的调查对象,所以侯大利要求尽量将张红带至办案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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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5-25 14:52: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32章得出结论

在进入办案区之前,侯大利道:“还是你来主问,我先观察对方,重点要询问张红是否和汪建国、汪远铭有瓜葛,还要查是否和梁艳、蒋帆有关系。”


张红是第一次进入公安局接受询问,很是紧张。


江克扬和她闲谈几句,尽量安抚其情绪,等到其稍稍平静以后,这才开始正式询问。


……


我住在师范后街41号。


……


我认识钟明莉,我们在一个家政公司,她可是金牌家政人员,比我的工资多得多。说实在话,我们干的活都差不多,谁也不比谁差,钟明莉就是挂了个牌子,比我们每个月多几百。


……


我当然认识许大光,以前我的家就住在向阳小区旁边。许大光是向阳大队的,办了采砂厂,向阳大队很多人都在采砂厂上班。


……


钟明莉给我说过许大光在罗马小区养小三。我也不是有意多嘴,就是和别人聊天的时候说了这事。我真没有特意说,就是和别人摆龙门阵的时候,无意中说了这事。我们这些婆儿客聚在一起不说这些说那能说什么,国家大事又不懂,只能说家长里短。


……


我不认识汪建国,也不认识汪远铭和蒋帆。


梁艳是老街坊,我认识啊,关系还不错。我不晓得梁艳是否知道许大光的事情。梁艳如今是有钱人了,每次从广州回来,都有很多人到她屋里玩。大家聚在一起肯定要谈闲话,梁艳知道许大光的事情也不稀奇。


……


询问结束,张红离开。


侯大利和江克扬一起走出办案区,在底楼院子里抽烟。


侯大利道:“线索非常清楚了。梁艳极有可能知道许大光在罗马小区养了小三,也就有可能知道钟明莉。汪建国应该跟踪了钟明莉,在菜市场偷了钱包,拿到钥匙。短时间肯定不能配好钥匙,应该利用钥匙的模板,然后配制了钥匙。难怪监控视频中汪建国出现的频率最高,他在进行作案前的侦查。汪建国没有参加碎尸案,但是有可能参加了投毒案。”


至此,越来越多的线索指向汪建国、张勤、汪远铭、蒋帆和梁艳,碎尸案和许大光案应该就是由这四人策划,动手之人极有可能是最不可能成为凶手的汪远铭。


江克扬提出了另一种思路,道:“蒋帆与汪家关系密切,也有可能是汪建国策划,然后蒋帆下手。”


侯大利道:“如果蒋帆下手,杀人就可以了,没有必要泄愤,碎尸、抛尸、切生殖器、挂头颅,投毒许大光,这绝对是具有深仇大恨的人才做得出来。所以我排除蒋帆,只能是汪远铭。”


侯大利来到滕鹏飞办公室,汇报案件进展。


滕鹏飞拖过来一个白板,道:“线索太多,说起来太乱,你一条一条记下来。”


侯大利拿起签字笔,依着先后顺序写下与汪建国和汪远铭有关的线索。


1、汪建国在监控里47次,张勤出现了27次;


2、汪建国与经常到许崇德麻将馆打麻将的蒋帆有电话联系,他没有使用本人电话,而是使用了梁艳在江州的电话;


3、汪建国在菜市场“捡”到了钟明莉的钱包,钱包里有许大光在罗马小区住房的钥匙;


4、有环卫工人见到有老年人在29日下午清洗三轮车;


5、汪远铭在3月26日到秦阳弄到了蓖麻籽。


6、汪远铭在3月30日购买了一套餐刀,其中一把刀具与碎尸案的刀具模型极为相似;




7、汪远铭在农村当过杀猪匠和乡村医生,在学院里管过实验室,退休后参加了长跑队和合唱团,有足够体力。其买菜时的菜篮非常重,张小舒双手提菜篮都吃力;


8、汪远铭和汪建国都具有杀人的动机;


9、结论:汪建国、梁艳、蒋帆策划了碎尸案和投毒案,由汪远铭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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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5-25 14:52: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33章心里愈发踏实

滕鹏飞站在白板前,双手抱在胸前,微微抬起下巴,道:“这些线索倒是指向了汪远铭和汪建国,但是证据仍然不够完善,没有致命一击,还无法达到锁定凶手的程度。很多证据都有多种解释,比如刀具,汪远铭是在凶杀案第二天才购买了刀具,那这把刀具肯定不是杀人时的凶器。”


侯大利道:“汪远铭确实有强迫症。他碎尸时所用的凶器应该就是家里常用的刀具,丢弃以后,新买的刀具还是要和以前的刀具一致。更关键是蓖麻籽,这个证据很致命。”


滕鹏飞道:“蓖麻籽能够提取蓖麻毒素,但是,蓖麻籽不是蓖麻毒素,如果能找到提炼的证据,那才是最有效的证据。”


迟迟无法破案,正是由于凶杀现场和抛尸现场都非常干净,找不到与凶手有关的直接证据,如今从外围入手,开始向核心逼近。


侯大利道:“我和周向阳准备再次询问蒋帆,正在制定询问方案。高连和胡志刚准备再到广州,询问梁艳。其他力量,全部集中在汪远铭身上。”


滕鹏飞没有反对。


高连和胡志刚简单收拾行李,再赴广州。


侯大利和周向阳开始询问蒋帆。虽然是进行询问,两人却是按照讯问的方式突袭蒋帆。




蒋帆来到刑警新楼办案区,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脑里反复想着汪建国的话:警察还有可能找你,你只需要记住一点,除了视频以外,什么事都可以直说。不管警察如何问你,不管他们有什么圈套,你就实话实说,他们把你一点办法都没有。记住,千万别被他们吓住。你没有犯任何事情。


例行程序走完,周向阳声音突然一改最初的温柔,声音冷了起来,道:“蒋帆,你要清楚地认识到当前的形势,这不是一般的案子,这是恶性杀人案,你想帮别人背,你背得起吗?”


蒋帆很想说“你们又没有立案,凭什么这样问我”,反驳的话到嘴边,想起汪建国的反复叮嘱,特别是有了前次应对警察的经验,有意装傻,道:“我不明白警官说什么。”


周向阳“啪”地拍了桌子,道:“我来给你普法,如果与他人合谋杀人的,属于共同犯罪,也应以故意杀人罪来定罪量刑。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的规定,应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这些法条说起来很抽象,我给你举个例子吧,盗窃团伙的望风者,没有直接实施盗窃行为,还是应该认定为从犯,也要判刑。你的行为就是盗窃团伙的望风,只不过性质要严重得多。”




蒋帆脑里又响起了汪建国的话:“他们肯定会吓唬你,把事情说得很严重。如果警察开始吓唬你,就说明他们没有什么好招数,还是老办法,实话实说再加上装傻记不清。”


他从小就认识汪建国,数十年时间证明汪建国比自己聪明,听汪建国的话没有错,动摇的内心随即坚定起来,道:“我真不明白警官在说什么,周警官能不能明说。”


周向阳研究过蒋帆的历史,知道其没有应对警察的经验,原本以为会相对容易降服对方,今天交锋后才发现对方并没有轻易乱阵脚。


几轮交锋以后,周向阳抛出比较重要的武器,道:“今年3月19日,汪建国给你打了十万块钱,这个款你都敢吞下去,说一说,这是什么款?”


蒋帆道:“我和汪建国是毛根朋友,我妈身体不好,要做手术,汪建国打款给我很正常。乞丐和皇帝都有三朋四友,何况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又经过几轮心理较量,蒋帆心里越来越踏实。汪建国确实聪明,将警察有可能问的问题全部提了出来,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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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5-25 17:17: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34章难以接受事实

走出刑警新楼时,蒋帆面带笑容,抬头挺胸,步行平稳。


放蒋帆离开,侯大利和周向阳没有坐电梯,步行上楼。


周向阳道:“蒋帆对我们所要提到的问题全部有准备,毫无破绽,准备得很充分。”


侯大利道:“应该是汪建国准备得很充分,越是如此,我更坚信他必定和汪家有合作,他的作用就是潜伏在许崇德麻将馆,向汪家提供情报。蒋帆望风,汪建国全盘操控,实施者不是汪建国和蒋帆,所以他们两人才如此镇静。我估计蒋帆很快就要和汪建国联系,甚至已经在打电话,有恃无恐。”


周向阳道:“技侦支队已经准备好,希望他们在电话能够漏点料出来。”


果然如侯大利所料,蒋帆在街上步行一段后,打通了汪建国电话,然后径直到江州学院家属小区。


汪建国坐在家属小区的石凳上,摆了一套能够随身携带的茶具。


蒋帆喝了一口茶,竖起了大拇指,道:“建国料事如神,我真是服了。你提到的问题,警察都问过一遍。警察找我,就是想要找到突破口。”




汪建国有滋有味地喝了一口江州毛尖,道:“警察盯上我了。在许海被杀那天,我带着欣桐到学院治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他们就是不相信。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警察破不了案,始终和苍蝇一样盯上我,再从你和其他人那里弄些材料,强行认定我是凶手,那我就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为了预防这种情况,所以我们还要提前应对。警察对你只是怀疑,没有任何证据,事实上你什么也没有做。不管风吹浪打,你都要胜似闲庭信步,发生过的事情就实话实说,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就不知道。”


蒋帆忍不住问道:“建国,有件事想问你,我实在忍不住了。许海那个杂种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汪建国又倒了一杯茶,道:“你不该问这个问题,问得越多,以后越不知道应对警察的提问。我给你说一句实话,那天我确实是到江州学院心理室,绝对没有杀人。”


蒋帆充满疑惑地道:“到底谁杀的?”


汪建国撇了撇嘴,道:“天知道。”


蒋帆越听越糊涂,伸手不停抠脑壳。


张小舒满脸忧色地来到院中,四处张望后,朝汪建国走了过来,道:“姑父,我有事给你说。”


汪建国道:“有啥事?这是蒋叔,爸的老同学。”


张小舒道:“爷爷后背老是疼,还觉得木椅子冷。我觉得不太对劲,最好到医院检查。”




汪建国顿时紧张起来,道:“我爸是什么意见?”


张小舒道:“爷爷身体总是莫名其妙不舒服,问过我两次。我没有发现其他问题,建议做一次全面检查。”


张小舒正在市人民医院实习,汪建国相信其眼光,脸色凝重地道:“我去说服我爸,争取做一个检查。”


张勤留下来照顾逐渐恢复的女儿,张小舒、汪建国陪着汪远铭到市一院做体检。


体检结果出来以后,医生单独把汪建国叫到一边,拿着片子在灯光下反复瞧,道:“你这个有麻烦,在胰腺位置有阴影,我怀疑是肿瘤。他平时是有什么感觉?”


汪建国道:“后背不时疼背,还觉得冷。”


汪建国出来以后,尽量想要挤出笑容,脸上肌肉却僵硬得紧。


汪远铭道:“是什么问题?”


汪建国故作轻松地道:“还得复查一次,照一个加强CT。”


汪远铭“哦”了一声,道:“生老病死,这就是人生。”


在医院重新做检查以后,三人回家。


在车上,汪远铭感觉到儿子和张小舒的情绪低落,道:“大家闷起做什么,说话啊。做加强CT,我肯定有毛病了,到底有什么病,直接给我说。”


汪建国闷闷地道:“没事。”




汪远铭道:“你是我儿子,谁能比我更了解你,你脸上这表情,明明白白告诉我,我出大问题了。建国啊,我都八十有二了,老天待我不亏,有什么就直说,我想得通。”


张小舒闻言鼻子一酸,眼泪就差点落下来,她伸手挽住汪远铭的胳膊,道:“爷爷,真没事。”


汪远铭看了张小舒一眼,道:“小舒,你挺坚强的一个人,眼泪都要落出来了。哭什么哭,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没办法的事。我看得开,顶了天就是早些和奶奶见面。”


张小舒的眼泪再也不受控制,一串串往下掉落。


回到家,汪建国、张勤、张小舒在老爷子休息之时坐在客厅商量。


汪建国道:“小舒,胰腺癌有希望治好吗?”


张小舒道:“胰腺癌发现往往就是晚期,而且有转移。胰腺位置很隐蔽,治疗很难。”


张勤道:“难道就没有一点希望?”


张小舒道:“爷爷年龄太大,不能做手术,以现有的技术可以选择用伽马刀,但是,癌细胞已经转移到肝脏,希望不大。”


在一年时间里有可能失去双亲,汪建国难以接受这样的事情,“能不能做最后的努力,如果不做努力就放弃,我的心过意不去。”


张小舒道:“伽马刀对身体也有伤害,手术后会很难受。”




张勤道:“建国,爸是豁达的人,我觉得应该告诉他真相,由爸和我们一起做选择。爸这一辈子屡受磨难,吃了很多苦,他从来都没有怕过,我相信爸能够做出选择,我觉得在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顺他的心意。欣桐和爷爷感情极为深,我们还要防止欣桐因为爷爷病情导致情绪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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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5-25 17:17:2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35章抓住了狐狸尾巴

4月5日,碎尸案案发第八天,许大光案第一天,下午。


从省刑侦总队传来的图像修复件放在侯大利桌上。


这幅画面是监控镜头在夜间透过树叶所照下。由于夜间光线昏暗,又有树叶阻挡,再加上树下三轮车行驶速度快,监控视频中只有一闪而逝的画面。技术大队对画面进行了恢复,没有成功,这才求助于省刑总。


发回来的图像经过修复,能看清楚三轮车前端形状,包括几处破裂处都能看得清楚。骑车人被树叶遮挡住大部分,看不清楚相貌和身材,依稀能看出是一件深色的茄克,能清楚看到凶手戴一顶旅行帽。旅行帽是浅灰色,没有标志。


侯大利总觉得旅行帽似曾相识,脑海中交替出现各种画面,突然间有一段画面出现,停住,变成一段影像:在江州学院家属小院里,一群老年人有说有笑地聚在一起,身穿统一服装,服装上印有江州老年合唱团的字样,戴着一顶灰色旅行帽。骑行三轮车的人头顶上的灰色旅行帽正和江州老年合唱团团员所戴旅行帽一样,汪远铭是江州学院老年合唱团的团员,自然也有类似旅行帽。


“人过留影,树过留痕”,这确实是至理名言,在当今时代,在城区作案要想一点痕迹都不留下,难上加难。




侯大利调出自己佩戴高清摄像机的高清视频,很快就找到偶遇江州老年合唱团的那一段,合唱团员们统一佩戴旅行帽,个个兴致盎然。由于当天汪家陪同汪欣桐看演出,汪远铭并没有出现在合唱团中。这又是一条指向汪远铭的线索,但是,这条线索和以前的线索一样,都是间接证据,可以有多种解释,无法锁死汪远铭。


在等待江克扬和张国强之时,侯大利再次浏览了周涛整理制作的汪远铭视频集。


侯大利拉通看过一遍视频集,没有特别发现。从视频中可以看出,汪远铭退休生活简单而有规律,多数时间都在前往超市、菜市的路上以及提着菜篮子回家的路上。他离开家门前往超市、菜市的时间非常精准,有一个必经之路的监控视频在每天早上九点十五分左右都会出现汪远铭的身影,时间误差都在五分钟之类,也就是最早是在九点十分出现,最晚也就是是九点二十分。在回家的路上同样如此,出现在此视频中的时间同样非常准确。在3月26日那天,汪远铭没有出现。


在等待三位探长之时,侯大利打通了张小天的电话。


几分钟后,一份邮件到达侯大利邮箱。


十几分钟之后,江克扬和张国强进入办公室,两人进门皆不约而同地问:“杜峰找到蓖麻来源吗?”




侯大利指了指视频,道:“谈蓖麻毒素之前,大家先看一看省刑总发过来的修复相片?”


三人看罢江州学院老年合唱团的视频,这些老年合唱团团员所戴帽子和监控视频录下的帽子高度相似。


侯大利道:“这种旅行帽很多,价格不贵,戴得人很多,但是意义还是很重大,我们抓住了汪远铭的狐狸尾巴。更重要的是杜峰的秦阳之行很有收获,汪远铭在3月26日去过秦阳,在当年下乡的地方拿走了一些村民放在家中的蓖麻籽。”


张国强道:“道:“汪远铭是从蓖麻籽中提取蓖麻毒素,是他亲自提取的?”


侯大利道:“大家别忘了汪远铭的履历,他重新回到江州学院以后,曾经有一段时间管理过学院的实验室,也就是说,汪远铭有能力提取蓖麻毒素,而且他曾经是实验室负责人,使用一下实验室应该没有太大问题。下一步我们需要做两件事情,一是依法搜查汪远铭的家,特别是要拿到汪远铭的帽子,还要把汪远铭的衣服全部暂扣。如果是汪远铭杀人碎尸,无论手法如何,始终是一个大工程,衣服上沾点血再所难免,只要其衣服上发现血迹,那案子就破了。”


碎尸案发九天,期间还有投毒案,重案一组忙得昏天黑地,却一直没有能取得关键性突破,所有人心里都憋着一口气,如今终于看到曙光,个个摩拳擦掌。


重案一组达成共识以后,侯大利再给滕鹏飞打电话。不一会功夫,常务副支队长陈阳和重案大队长滕鹏飞来到了重案一组小会议室,听取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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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5-25 17:17: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36章身正不怕影子歪

江克扬制作了《呈请搜查报告书》,依程序报批,很快就拿到《搜查证》。


两辆车前往江州学院家属院,一辆是江克扬探组的配车,另一辆是侯大利的越野车。


为了开展工作,重案一组配车都是使用地方牌照,这样办案时不引人注目。侯大利和江克扬坐一台车,老伍、马小兵和袁来安坐另一辆车。


在车上,江克扬道:“我怎么没有一点即将破案的兴奋劲。若是抛开警察身份,用最浅显的语言来讲,汪家是好人,许家是坏人,如今为了一个作恶多端的人去抓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我怎么觉得我们变成许家的爪牙。”


侯大利道:“情感上的矛盾肯定存在。但是,情感是一回事,法律是另一回事,我们维护的不仅仅是个人权利,更是维护的是社会秩序。没有大家都遵守的社会秩序,每个人的生活最终会受影响。”


江克扬道:“我懂这些道理,就是发点小感慨。汪欣桐这个精神状态,如果看到我们搜查他们的家,或许会受到影响。这一点我们得处理好。”


侯大利竖了竖大拇指,道:“老克心细如发,我要向你学习。”




五名侦查员进入江州学院家属小区,来到汪家楼下,一名侦查员到楼下,两名侦查员到了汪家上一层。


侯大利和江克扬来到防盗门前。


侯大利给汪建国打了电话,直言道:“我是重案大队侯大利,就在门口,请你出来单独说几句话。”


汪建国拿着手机走到门口,随手虚掩防盗门,轻声道:“侯警官,什么事?”


侯大利亮了亮《搜查证》,道:“我们要依法对你家进行搜查,这是《搜查证》,希望你能配合。我知道汪欣桐正在治疗,我们搜查有可能会对她产生影响,能不能想办法让她出去一会儿,等我们搜查完以后 ,再让她回来。”


警方还是到家里搜查,汪建国深吸一口气,道:“你们请到客厅来坐,我进里屋和张小舒商量。”


侯大利和江克扬走进卧室,坐在沙发上。


张勤很快从卧室出来,为两位警官泡上茶,道:“稍等一会儿,小舒准备带欣桐到音乐厅练琴。”


张小舒听到警察要到家里搜查之时,惊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低声对汪建国道:“姑父,他们为什么家里来搜查,有毛病吧。”


汪建国道:“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原因,他们有《搜查证》,我们要无理由配合,能让我们把欣桐带走,已经很人性化了。”




背起琴箱,挽着汪欣桐,张小舒走出卧室,看到在客厅里喝茶的侯大利,皱了皱眉。


她没有和侯大利打招呼,与汪欣桐一起走出房门。汪欣桐完全不认识侯大利和江克扬,不知道两人身份,只是出于不想见陌生人,低头快走。张小舒走到楼下,又见到两年精壮的年轻男子,从气质上来看就是和侯大利的同事。从这个架式来看,侯大利是将姑父当成了重点嫌疑对象。


她暗自生气,腹诽道:“还是神探,居然跑到姑父家里找凶手,脑子里完全是一包浆糊。”


走了几步,她回头看,两个年轻男子已经不见踪影,想必上楼去了。


汪家客厅,汪远铭神情自若地用水壶给新进来的警官续水,道:“水烫,慢点喝。”


他头发花白,面目慈祥,举止高雅,没有丝毫投毒案和碎尸案凶手的影子。


女儿被强奸,母亲心肌梗塞过世,父亲又得了胰腺癌,警察入屋搜查,汪建国悲从心来,走到窗边,仰头望天。


张勤走到丈夫身边,安慰道:“身正不怕影子歪,我们没有杀人,无论他们怎么查,都和我们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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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百密必有一疏

侯大利、江克扬、老伍等人站在客厅中央开始戴手套。


侯大利和江克扬先到厨房,找到那把新买的单刃刀。找遍厨房,都没有发现与新买单刃刀相似的旧刀具。


进入汪远铭寝室时,侯大利的第一目标是旅行帽,结果搜遍整个房间,没有见到那顶老年合唱团的旅行帽。搜查衣柜时,在衣柜底部发现了一本小笔记本,笔记本比巴掌稍大,适合放在口袋或者手包里,上面记录生活杂事。


侯大利翻看数页,发出疑问道:“这是汪建国的笔记本,记了不少在广州的杂事,有工作上的,也有生活上的,为什么会出现在汪远铭的衣柜里。”


江克扬看了几眼,道:“中间似乎被撕掉了一些。”


侯大利翻到笔记本没有字迹的页面,道:“撕掉了二十几页,不是撕掉,是用剪刀或者刮胡刀切掉的,切得非常整齐,看不到毛边。回去查一查有没有隐形压痕字迹,肉眼看不出来。”


在汪远铭卧室提取物证完毕,侯大利、江克扬、老伍等人又来到江建国房间,在房间里发现了一盒儿童用的超轻粘土。




侯大利拿着超轻粘土,对江克扬道:“如果取到钥匙,是否可用这种超轻粘土制作模具,再制作钥匙。”


江克扬道:“应该可以。国强在查全市配钥匙的店家,今天应该能有结果。”


侯大利脑中灵光闪现,道:“汪建国在广州开有企业,还有车间,让罗志刚和蒋超去看一看车间能否配钥匙,是否在近期配过钥匙。”


随即,侦查员搜查了汪欣桐房间和客厅。


搜查完毕,侦查员们当着汪建国、汪远铭和张勤的面清点扣押物品,包括小笔记本、超轻粘土、新买的刀具等。


汪建国看到小笔记本时,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


汪远铭神情泰然,道:“你们扣押这些物品有什么用?”


在场侦查员都没有说话,继续清点。清点物证、书证结束以后 ,侦查员们又制作询问笔录,证实物证、书证的来源情况。


离开汪家后,在江州学院保卫处的配合下,侦查员们来到实验大楼,询问实验室管理人员。


侯大利道:“你认识汪远铭吗?”


管理员道:“怎么不认识,是我们实验大楼的创建人,老前辈。”




侯大利道:“近期,汪远铭到实验室来过吗?”


“这几天没来,前些天来过两次,说是做一做实验。”


管理员翻看了登记表,道:“汪教授是在3月27日进第三化学实验室。”


侯大利道:“汪远铭做什么实验?”


管理员道:“汪教授是到普通的第三化学实验室,第三化学实验室是为大一年级学生使用的基础实验室,没有有毒化学品,又是老教授要用,我们也没有去多管。每个实验室都有摄像设备,能存半年。”


得知有视频,汪远铭又到过实验室,侯大利心里更加踏实了。


马小兵和伍强去调取第三化学实验室的视频,侯大利、江克扬和袁来安进入第三化学实验室。


在第三化学实验室走一圈,侯大利意外地在实验室一排木柜子最顶格看到了一顶旅行帽。


他问管理员,道:“这是谁的帽子?”


管理员道:“普通的化学实验一般不带帽子,如果是高规格的化学实验,才需要佩戴防静电服、防化学液体、防尘的防化服。汪教授戴过这种帽子,当时帽子放在一旁,我特意给他留着,若不是汪教授的帽子,我早就扔了。”


戴好手套,侯大利取过木柜上的旅行帽,道:“这就是合唱团的那顶帽子。”




他转动帽子到耳朵部位之时,看到了一点污渍。这处污渍呈暗褐色,极有可能是血迹,有可能是带血的手指触到耳朵附近的帽子,留下了这么一小点。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发现,侯大利在管理员和保卫处干部面前没有多说,取过物证袋,将帽子装了进去。


管理员带着侯大利等人来到一个实验台前,道:“当时汪教授就在这里做的实验。”


实验室每天都有人做实验,隔了这么久,这个实验台不会留下什么痕迹。侯大利看着实验台上的试管,详细询问了这个台子的主要作用以后,和诸位侦查员离开。


走出实验室,江克扬道:“如果作案时戴着帽子,最好销毁,汪远铭办事很细心,为什么留着这个破绽?”


侯大利道:“我们是成体系研究犯罪以及侦破手法,而凶手多半是第一次作案,百密必有一疏。帽子靠近耳朵的地方有少量褐色痕迹,回去以后,立刻把帽子送到技术大队,如果是许海的血迹,那这就是铁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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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5-25 17:18: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38章DNA比对成功

回到刑警新楼,侯大利、江克扬将帽子和衣物送到技术大队。


侯大利特意交代小林,道:“这本笔记本是从嫌疑人家里搜出来的,被犯罪嫌疑人切掉了二十来页,能不能找到压迹。旅行帽靠耳朵的地方有可能出现血迹,如果能提取到DNA,那案子基本告破。衣服虽然还被洗过,但是仍然有可能查出血迹,拜托你了。”


“太客气,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


小林一直参加碎尸案,对案情了如指掌,知道此案没有过硬证据,就算过了检察院那一关,真要上法庭,证据也很薄弱。


他接受任务以后,没有急于动手,而是召集勘查部门开会,讨论工作方案。


侯大利和江克扬等人围坐在电脑前,查看拷贝的第三实验室视频。


在3月27日晚七点的视频中出现了汪远铭的镜头。进入实验室的时候,汪远铭头戴旅行帽,提着一个盒子。大约一个小时以后,他随手脱下旅行帽,放到柜子前的桌子上。两个小时后,汪远铭打扫了实验台,匆匆而去。离开时,他没有取帽子。


3月28日上午8点,管理员进入实验室,发现了帽子,随手放在柜子最高一格。上午9点,学生陆续进入实验室,随身所带物品全部放在柜子上,顶格上摆上了两个小包,压住了帽子。上午11点,汪远铭在实验室转了一圈,然后离开。




看完视频,侯大利道:“如今事情非常清楚了,汪远铭在3月27日从蓖麻籽里提取了蓖麻毒素,把旅行帽遗忘在第三实验室。”


江克扬十分感慨地道:“我们都没有想到,投毒、碎尸、抛尸、悬挂头颅的凶手居然是年过八旬的老人。”


4月5日傍晚七点二十分,技术室传来好消息:旅行帽上的暗褐色污渍是血迹,提取到的DNA和许海的DNA比对成功。小笔记本存在隐形压迹,通过静电成像昼现法,有极小部分被显示出来,上面是关于许崇德麻将馆的记录:晚上六点XX二十八秒,许X德外出,买了一X……”


由于天网工程逐渐铺开,监控视频成为保护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的屏障。侦查员们遇到刑案第一反应是找监控,读取视频成为基本功。侯大利看到小笔记本的记录,立刻意识到小本子显示出来的部分是在记录监控视频,否则不会精确地记录到秒。


4月5日上午晚上九点,从广州传来消息:梁艳坚决不承认配了钥匙,车间也没有工人承认配了钥匙;梁艳不承认知道许大光的事。


晚上十点,汪欣桐入睡。


汪远铭来到客厅,对愁容满面的儿子道:“建国,陪爸爸散步。”


两人无言下楼,汪远铭道:“我们到学院去走一走。”




进入江州学院大门,汪远铭摸了摸笔直的行道树,道:“江州学院在八十年代初还是一所专科学校,全校只有一千多人,我们这一批住牛棚和下放农村的老师回来以后,才开始大规模建设。这条路是我们修的,这些树当年是我们亲手种下的,种树的时候,我们还是感叹等到行道树成林,我们就老了。时光荏苒,转眼三十的时间,当年一起从农村回来老师走了不少,这些行道树都长树成了参天巨树。”


汪建国道:“我们在读附中的时候,这些树都还碗口那么粗。那时学院风气很保守,不提倡学生谈恋爱。我和张勤外出读大学后,回到学院也不敢手牵手,只是偷偷在树上刻了字,说是要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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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5-25 17:18: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39章操场上的坦白

两人沿着行道树走到了室外足球场。


汪远铭道:“修这个球场时,没有大型机械,年轻学生们就拖石碾子压地面。时间过得好快,现在的社会和以前的社会有天壤之别,无论走到每个工地都能看到挖机、推土机和压路机。本来你从大学毕业以后,也可以和张勤一起来学院工作,做一名大学教师。你这人总想要下海,在海里折腾了二十多年,滋味如何?”


汪建国道:“当时就是那个氛围,下海的人多了去。”


两人走下操场上石梯,在操场上漫步。


微风袭来,汪远铭缩了缩脖子,道:“我有半辈子在江州学院里渡过,对学院有感情。目前学院正在升大学,希望很大,我估计看不到这一天。不用安慰我,生老病死,这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我这辈子没有恨过人,包括以前整我的人,我都不恨,这是时代造成的,每个人都是时代中的一朵浪花。现在,我唯一恨过的人便是许海和他的家人。那件事情对欣桐的影响是终生的,想起在阶梯教室里看到的画面,我就心如刀割,怒火中烧。我们与人为善,并不意味着我们懦弱。豺狼来了,我们会毫不犹豫端起猎枪。欣桐以前最大的问题是只注重学习,没有注意锻炼意志品质,成为温室里的花朵,遇到风吹雨打就难以承受。这是一个教训,你们要吸取。”




“爸,你为什么要拿我的笔记本?我想要听实话。”


“你从广州回来以后,没有勃然大怒,甚至显得懦弱,我就预感到会出事。你天天出去观察许海,还拿小本子记录,我都知道。”


“我没有发现爸爸跟着我,真的没发现。”


“江州三月天,大家都乱穿衣,你是按照初夏来穿,我是依着初冬来穿。戴一顶帽子和口罩,稍稍有点雨就打伞,再加上我熟悉老城每个角落,所以躲过了你。”


“3月28日那天,我发现笔记本和U盘不见了,心急如焚。”


“你还年轻,前途远大,不能做傻事,要做傻事就让爷爷来做。”


“我是锁在抽屉你,爸怎么打得开?”


“爸这一辈子没有在的成就,就是会不少小玩意,玩物丧志的典型啊。开锁对我来说是小事。”


“你怎么没有毁掉小笔记本?”


“你在上面记录了你和张勤很多在广州的生活细节,还有你对生活的感悟,我觉得很珍贵,舍不得毁掉。但是我用刮胡刀割掉了你回江州的那一部分,为了不留痕迹,还多割了好多页,应该不会留下痕迹。”


“爸,这是失策,警方刑事科技发展很快,能有不少增加字迹的办法,我知道的就是静电法、化学药剂的喷显法,能提取我们眼睛看不到的痕迹。”


“这倒是一个小失误。建国,我其实是很无谓的心态,这把年龄了,看得很开了,无所畏惧吧。”


……


“我们爷俩好久都没有深入地谈心了,上一次还是你准备下海时,我们也在这个操场上散步。”


“还有一次,我考上大学,我们一家三口也在操场上散过步。”


胰腺癌是癌中之王,癌细胞已经向肝脏转移,汪建国想起离世的母亲以及患上癌症的父亲,在黑暗中泪如雨下。


在操场走圈,汪远铭想起一件往事,那时全家人刚刚从农村回学院,他带着少年汪建国在土操场跑步,儿子跑得汗流浃背,不服输,拼命追赶自己。这个画面如此清晰,仿佛发生在昨天。他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对人世充满留恋,想陪着儿子,想看着孙女成家立业。他对于追至家门口的警察毫不在意,已经是胰腺癌晚期,生命已经走到终点,一切都无所谓了。


“你别哭丧着脸。你的人生才走了一半,打起精神来。”


汪远铭张开怀抱,朝向天空,道:“儿子,你还记得我们以前一起背过的《海燕》吗,来,我们背一遍。”


“一堆堆乌云,像青色的火焰,在无底的大海上燃烧。大海抓住闪电的箭光,把它们熄灭在自己的深渊里。这些闪电的影子活像一条条火蛇,在大海里蜿蜒游动,一晃就消失了——暴风雨!暴风雨就要来啦!这是勇敢的海燕,在怒吼的大海上,在闪电中间,高傲地飞翔;这是胜利的预言家在叫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海燕》的片段如刻在汪远铭头脑中一般,每当到了最困难的时刻,总会在无人处高声背诵,用来支撑自己,让自己不至于倒下。汪建国对《海燕》片段已经有些陌生感了,在父亲带动下,往日记忆如大河一般涌来。他站在父亲身旁,高声朗诵,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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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5-25 17:19: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40章彻底交代


4月6日,碎尸案案发第九天,许大光案第二天,上午。


经过艰苦工作,碎尸案和投毒案到了收网时刻,汪建国、汪远铭、蒋帆、梁艳等人陆续进入刑警新楼讯问区。


此次审讯工作由侯大利和周向阳负责,周向阳主审,侯大利作为副审并记录。主审人员是整个审讯过程中的主体和引导者。主审人员必须根据案件的需要,尽可能地事先具体策划进行审讯的方案。副审是审讯过程中的协助人员,不仅是记录,在需要的时候,要主动参加审讯,适当时机弥补主审出现的疏漏,纠正偏差,缓和紧张气氛,震慑犯罪嫌疑人。


经过研究,审讯的第一个犯罪嫌疑人是蒋帆。


侯大利和周向阳再审蒋帆。这一次,由侯大利主审,周向阳配审。


前一次询问蒋帆之时,重案一组实际上没有过硬证据,不管询问方案如何细致,手里没有硬货,没有撬开蒋帆的嘴巴。


这一次不是询问而是讯问蒋帆,事态已经升级。


询问的对象主要是证人,涉及自身利益不大,自愿作证,不能采取强制措施。


讯问的对象大多是犯罪嫌疑人或者与案件有关的人,由于涉及切身利益,有意逃避或不愿意的成分,不采取强制措施无法正常开展司法活动。这是询问和讯问的最大区别。


蒋帆关进看守所以后,心态剧烈变化,眼光不敢直视侯大利和周向阳,一直低垂着头。当他看到汪建国和汪远铭进入看守所的视频镜头以后,嘴唇开始哆嗦起来,脸色苍白。


侯大利见蒋帆心态已经开始崩坏,便不再绕弯子,念了一句汪建国对于许崇德麻将馆的记录后,用“暗示法”进行诱导,用“震慑法”增加压力。


蒋帆承受不了压力,不再顽抗,彻底交代:“我和汪建国从小就是朋友,他成绩好,考上大学,我成绩不好,高中毕业就工作。汪欣桐出事以后,汪建国就找到我,让我继续到许崇德麻将馆打麻将。”


侯大利道:“为什么是继续去打麻将,汪建国知道你在许崇德麻将馆打麻将?”


蒋帆道:“欣桐出事以后,我就给汪建国说我经常在许崇德麻将馆打麻将,认识那个小兔崽子。有一天,他找到我,给了我一套高清摄像设备,让我帮助拍下来许崇德麻将馆的详情,越详细越好。我只是戴上了高清摄像头,其他事情都没有做。而且,汪建国明说了不让我问为什么,也不让我打听其他事情。汪建国这些年一直在帮助我,我又是见着汪欣桐长大的,所以就愿意帮他。其他事情真的不知道,我发誓,真不知道,汪建国不准我打听。”


交待以后,蒋帆明显轻松下来,身体不再发抖。


开局顺利,侯大利和周向阳略为休息后,审讯汪建国。


汪建国坐在铁栅栏后面,神情自如,不愤怒,也不微笑。


讯问前面都有例行程序,有一些必须要问的问题。汪建国回答这些问题时吐字清晰,声音不高不低。


周向阳观察对手表情,道:“你出自于书香门弟,明人不用指点,响鼓不用重锤,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汪建国,你做得到吗?”


汪建国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向阳道:“那我就不绕圈子,开门见山,希望你真的能够做到言无不尽。我们就从你的笔记本谈起。笔记本是你的吧?前面记录的是在广州的生活。看一看,再确定。”


汪建国道:“这是我的笔记本。”


周向阳道:“这个笔记本用刀子切去几页,谁切的?”


汪建国道:“笔记本丢失有一段时间了,我每天都要在上面标注时间,最后的时间就是丢失的时间。”




周向阳道:“虽然笔记本被切开,我们通过隐秘压痕还是提取到一段文字,你先看一看这一句文字,是不是你写的?”


汪建国看罢这一段文字,苦笑道:“这是我写的。”


周向阳道:“你怎么知道许崇德麻将馆的情况?”


汪建国道:“我同学蒋帆经常到麻将馆打麻将,熟悉麻将馆的情况,我向他了解情况 。”


周向阳道:“你为什么要了解许崇德家的情况?”


汪建国道:“许海祸害了我家姑娘,我要揍他,要揍他,总得掌握基本情况。”


周向阳道:“你就是想要揍他,用得着如此处心积虑?”


汪建国道:“当然,我就是想要揍他。他长得又高又壮,我不一定揍得过,所以要计划,以便暗中偷袭,或许还要找蒋帆帮忙。我们暗中偷袭,又是两人打一人,总能出口恶气。”


周向阳话锋一转,道:“我要补充问一个问题,你是通过什么方式从蒋帆哪里获得麻将馆信息?你刚才说过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汪建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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