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利刑侦笔记 - 小桥老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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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1章无毒不丈夫

带上运动衣，八人前往支队运动场。


最初是侯大利、江克扬和樊勇为一组，对抗秦东江、张剑波和戴志。结果这种分组方式导致实力严重不均衡，侯大利和樊勇体力好，球技不错，把秦、张、戴组合打得落花流水。


吴雪主动换了球衣，加入秦、张、戴组合，四人打三人，仍然兵败如山倒。


宁凌一直坚持锻炼，身材保持得很好，体力也足。她推脱没有球衣，坐在球场边看大家打篮球，看着在半场飞奔的侯大利，渐渐入了神。


湖州刑警支队也有几个队员过来打球，见专案二组有几人水平不错，提议半场对抗。


侯大利、樊勇和秦东江组成一队，和湖州刑警支队的三人小队过招。湖州三人小队皆穿着印有“湖州公安”的篮球衣，显然是市公安局队的成员。湖州三人小队原本以为能够碾压省专案二组临时拼凑的队伍，谁知专案二组小队体力好，球技不错，作风顽强。两支队伍在半场较劲，一时之间势均力敌。最后专案二组小队三局全输，但是每局皆以微弱劣势失败，场面上并不丢人。




打完篮球，每个组员都充分释放了能量，心情变得愉悦。


冲澡以后，专案二组来到湖州广场，在距离高小鹏影楼不远的地方，品尝远近有名的湖州烧烤。


李永梅过来与儿子见了一面，在大家吃烧烤时便离开，宁凌一直陪着侯大利吃烧烤。


在湖州广场A幢顶楼上，高龙站在窗边，恶狠狠地盯着底楼的烧烤摊子，道：“宁凌这个小婊子太猖狂，这是到我眼皮底下示威。”


高龙身边站着一个矮胖子，道：“宁凌过来点烧烤的时候，我就看见了这帮人。我认识张剑波，支队的法医。我找熟人问过，这几人是省公安厅的一个专案组，是来破影楼杀人案的。”


湖州广场的门面都是由高龙的企业自营，生意兴旺，即使影楼死了人，也没有影响业务。可是，自从湖州国龙广场开始修建以来，一条“湖州广场风水不佳”的谣言就开始四处扩散，导致装修完成延迟的B馆出租率严重不足，A馆也有不少租期到期的商家不再续租，这让原本就资金极度困难的龙盛集团雪上加霜。




高龙从烧烤摊移开目光，望着烂尾的C、D区，满脸焦苦，恶狠狠地道：“宁凌欺人太甚，无毒不丈夫，到时我们拼个鱼死网破。”


宁凌突然感受到从A馆顶楼来传来的目光，轻蔑地回望一眼，又温柔地看向侯大利。


吃烧烤时，侯大利严格遵守省刑总对专案组的要求，任何时间不准饮酒。大家都不喝酒，反而更能品出湖州烧烤的味道，缺点就是，不喝酒大家都特别清醒，吃烧烤的时间明显减少。


回到宾馆，所有人都很清醒，便又聚在小会议室，围绕新突破，商讨湖州系列杀人案。


赵代军家在湖州市向湖区青山路112号，程森家在湖州市向湖区青山路78号，高小鹏家在湖周市向湖区广场路15号。


侯大利在白板画上出了三家人的家庭住置后，道：“三个凶案现场都很集中，必然存在某种联系，大家有什么看法？”




戴志最先发言，道：“支队当初是以迷幻剂为核心进行调查，注意到三家人相隔不远的特点，重点查找在青山路和广场路这个区域买卖迷幻剂和从事不良职业妇女的人群，结果没能深入下去。”


在侯大利在白板上画三家人的住址时，秦东江的笔记本上已经画出了好几种连接线。


他放下签字笔后，道：“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可能性是，三个案子是独立的，被家暴者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做出了极端行为，三家人集中在这一块，也有可能是偶然的；第二种可能性是，三家人居住在这么小的区域里，杨梅、景红和曾昭敏互相认识，共同做案，这样可以解释为什么有许多联系点。”


樊勇一直以来都喜欢和秦东江抬杠，这一次罕见地没有提出反对意见，道：“我认为老秦的第二种说法很有道理，我们暂时没有发现杨梅、景红和曾昭敏之间的联系，不等于她们没有联系，三人之间甚至可能存在合作。赵代军遇害时，杨梅有不在场的证明；程森遇害时，景红有不在场的证明；高小鹏遇害时，曾昭敏有不在场证明。这未免也太巧了，过度的巧合，那就是预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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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2章达成一致意见

这是一个极富创意的说法，侯大利没有认可也没有反对，抱着手，下意识地在白板前走来走去。


江克扬提议道：“如果能找到曾昭敏、杨梅和景红之间有联系的视频，那第二种说法就有可能成立。”


吴雪则提出另一种思路，道：“杨梅、景红和曾昭敏都曾经被家暴，精神上有可能受到过创伤，湖州妇联有没有被家暴妇女的相关组织，或者非官方的妇女组织，她们也有可能通过这个渠道联系在一起。”


张剑波道：“从死者的伤痕来看，程森是酒精中毒而死，凶手没有显露出男性或女性特征。但是，赵代军被敲碎了脑袋，每一锤都不算重，高小鹏颈部有三条勒痕，并非一次勒死，赵代军和高小鹏的致命伤都显示出自女性特征。从这一点来说，存在三个女性合作杀人的可能性，所以我比较支持老秦的第二种说法。我建议由湖州刑警支队下大力气查一查三个女性之间的联系。同时，我们也要查找与三个女性关系密切的人，特别是三个女性的情人或者男性亲戚。比如唐辉这类。”


专案二组的核心职责是侦办各地上报的命案积案，在具体分工上，专案二组更关键的作用是通过重新调查提供新的侦查方向，繁杂的基础工作则由当地刑警负责。




7月28日，第二次正式的案情分析会召开，湖州市公安局分管副局长赵兵、刑警支队领导以及专案二组全体皆参加。


由于专案二组带队组长特别年轻，参加工作时间短，而且背景深厚，分管副局长赵兵在内心深处对侯大利带着些疑问。到了第二次案情分析会，赵兵内心深处的所有疑问已经完全消除，开会前将周成纲和姜青贤叫到办公室，详细询问案情进展，并对即将召开的案情分析会提前作了准备，免得开会发言时不严密，被专案二组年轻组长看轻。


案情分析会开始，赵兵副局长态度诚恳地解释道：“第一次案情分析会，我要参加市长办公会，有一个议题涉及公安，很重要，所以没能参加案情分析会，希望专案二组的专家见谅。”


他没有参加第一次案情分析会的原因确实是参加市长办公会，但是从深层次心理分析，这也和他对专案二组组长有所轻视有一定关系。如果是老朴带队过来开会，他肯定会向市政府请假。专案二组来到湖州数天时间，工作节奏快，工作力度强，效果明显，迅速发现了湖州刑警支队未曾注意到的事实，这让老刑警赵兵意识到专案二组确实是将强兵精，隐隐的轻视之心尽去。




从职务上说，侯大利比赵兵副局长低得多，但是他代表的是省公安厅命案积案专案组。等到赵兵开场白讲完，沉稳地道：“专案二组负责湖州、江州和秦阳的六起案件，之所以最先到湖州，是因为湖州这边有两个优势：一是现场保护得很好，赵代军案距今已有六年，现场仍然封闭，还有卢大队专门守护，这是我们能有新发现的基础；二是现场勘查、尸检等基础工作扎实，当年参加过现场勘查的戴志同志，参加过尸检的张剑波同志，如今都在专案二组，这更有利于案件侦办……”


双方讲完客气话，便立刻进入案情分析阶段。


由于前期有充分的沟通，在会上，专案二组和湖州警方很快达成一致意见，湖州刑警支队全面调查杨梅、景红和曾昭敏的社会关系和行为轨迹。


专案二组在第一阶段直接接触过杨梅和景红，对杨梅和景红的状态有直接把握，唯独没有与曾昭敏见过面。侯大利、吴雪和卢克英准备前往广场路，与曾昭敏见面。


出发前，侯大利和吴雪聚在一起，商量询问策略。


侯大利翻看卷宗，对吴雪道：“曾昭敏遭受过家暴，对男性有明显抗拒感，这次询问以你为主。你准备用什么策略？”


吴雪道：“曾昭敏、杨梅和景红都遭受过家暴，三人有不少共同特点——有一份受人尊敬的工作，相貌姣好，性格温和，爱面子。面对家暴时特别怕丢面子，所以左邻右舍都不知道她们遭受了家庭暴力。根据曾昭敏的性格特点，我准备在见面之初就直截了当地指出她遭受过家暴，打乱其心神，让她来不及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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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3章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侯大利取出高小鹏案的卷宗，找出曾昭敏的照片，道：“赵代军被烧下体，程森屁股有异物插入，高小鹏死亡如性窒息，这三个重要特点极有可能就是三个女同志受到的家暴，以彼之道，还彼之身。从高小鹏的死亡情况中推断曾昭敏所受的家暴特点，多半会与性窒息有关。曾昭敏所有照片反映出一个特点，不管是在室内还是室外，不管是生活照还是工作照，不管是春夏还是秋冬，她一年四季戴着围巾。联想到高小鹏脖子上的伤痕，我推断曾昭敏脖子上有伤痕，这是她极力要遮盖的。”

吴雪道：“这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围巾是现实的防御，也是心理上的防御，想办法打破这层防御，曾昭敏才会讲真话。”

半小时以后，三人出发。

曾昭敏所在的银行支行距离高小鹏影楼约两千米。曾昭敏接到电话以后，向主任请了病假，到楼下等了一会儿，便看到卢克英和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走了过来。男的帅气，气质沉静，一双眼睛很有穿透力；女的衣着款式简约有品味，举手投足之间有一股干练劲。


曾昭敏身穿印有素花的连衣裙，还戴了一条薄围巾，这是非职业打扮，与银行制服形成区别。

她左右看了几眼，对卢克英道：“卢大队，我们能不能找个远点的地方，不在这里聊。”

侯大利点了点头，卢克英便道：“那你上车，我知道有个安静的地方，没有闲杂人。”

曾昭敏相貌清秀，扎着一个马尾，只化了淡妆，坐在车上，安安静静的，一语不发。

吴雪坐在曾昭敏身旁，道：“车上挺闷的，你还戴着围巾，不怕热吗？”

曾昭敏用手摸了摸围巾，道：“戴习惯了，不热。”

越野车即将到达一个派出所时，曾昭敏道：“我不去派出所谈。”

卢克英道：“我们是路过，不去派出所。”

越野车开进远离广场路的湖州老公园，曾昭敏跟着三名警察走进了茶楼包房。通过窗望着浓密的树叶，她这才有了些安全感。


卢克英正式介绍道：“这是来自省公安厅的侯大利和吴雪，正在侦办高小鹏案，他们有事要问你。”

尽管高小鹏死去好几年了，可是曾昭敏听到“高小鹏”这三个字时，肠胃仍然涌起呕吐感。

她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道：“卢大队，以前我说得很详细，真没有其他补充了。”

吴雪注意到曾昭敏在听到这一句话后，鼻子上出现明显的皱纹，这显示她在听到高小鹏案子时产生了厌恶情绪。

她温和地道：“曾昭敏，先看一看你丈夫遇害时的案发现场。”

侯大利拿出现场勘查照片，在曾昭敏眼前翻了一遍。随着照片的翻动，曾昭敏面部情绪不停地变化，嘴巴开始控制不住地抖动起来。

等到侯大利翻完照片，吴雪问：“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曾昭敏鼻子上的皱纹更深，她双手轻轻捧着胃，道：“你问吧。”

吴雪直视着曾昭敏的眼睛，没有过渡，开门见山地道：“为什么遭遇家暴后，你要默默承受，不报警，不向妇联求助，不和父母说？”

曾昭敏还以为吴雪会询问以前问过的类似问题，没有料到吴雪居然上来就揭自己最隐秘的伤疤，她微张着嘴，望着目光犀利的吴雪，结结巴巴地道：“我……没有……被家暴。”

吴雪目光坚定，语句铿锵，道：“如今，高小鹏再也威胁不到你，你要勇敢走出以前的泥淖。否则，你会永远生活在家暴的阴影里。”

曾昭敏脑中一片轰响声，下意识地否认道：“我没有被家暴。”

吴雪大声道：“糊涂，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每次被家暴，你都被掐得昏迷，这种体验，那是人间地狱。你把围巾取下来，就能走出地狱。”

曾昭敏双手抓紧围巾，浑身发抖。

看到曾昭敏如此反应，吴雪知道侯大利的推断是正确的，道：“如果你不敢取掉围巾，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些事。取下来吧，勇敢地面对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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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4章被魔鬼缠上

她伸手拉了拉围巾，曾昭敏松开了手，表情悲伤。


取走围巾以后，吴雪吸了口凉气，曾昭敏雪白的脖子上有一条丑陋的斑痕，斑痕如世界上最丑的锁链，牢牢锁住了原本修长优雅的脖子。


吴雪道：“你是斑痕体质？”


曾昭敏双手挡住脖子，点了点头。


吴雪又道：“这条痕迹是多次形成的，每一次，老伤未好，又增加了新伤。”


“嗯，很多次才形成的。”


省公安厅女同志料事如神，曾昭敏感觉自己在她面前如透明人一般。


吴雪道：“这是高小鹏下的手。”


“高小鹏是变态。”多年的堡垒被轻易打开一个缺口以后，曾昭敏便不再抵抗，泪如泉涌。




“高小鹏在湖州摄影圈是非常有名的人，拍了很多好片子。我以前是摄影爱好者，喜欢拍花草，当年非常崇拜高小鹏。后来我购买了他的一些课程，跟着他一起外拍。当时高小鹏刚刚离婚，表现得非常忧郁，这对年轻女孩儿很有吸引力。当年我懵懂无知，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好男人，误以为高小鹏这种人就是好男人，觉得他很有才华。一来二去，我们两人就好上了。结婚前，他待人接物真是很有绅士风度，对我关怀备至，极度宠爱。我以为得到了上天的眷顾，谁知是被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缠上了。”


“结婚不久，高小鹏带我到影楼，说是要帮我拍一套特别的片子。我们谈恋爱以后，我就是高小鹏的专用模特。我的身材、肤色和相貌还算很不错的，高小鹏拍我的片子在摄影杂志和网上发过很多，广受好评。他的水平不错，这一点我不否认。这一次他带我到影楼，是以捆绑为主题的人体艺术。我以前当过他的人体模特，对这个要求也不以为意。但后来我被勒得受不了，大喊起来，他却仍然不松手。我呼吸不了，快要窒息了，感觉到就要死了。这个时候，我看见高小鹏整张脸都兴奋得扭在一起。松绑之后，我就和一条死鱼一样躺在地上，高小鹏过来就抱我，说拍了一组精彩到极点的照片。”




“我以为他是为了艺术，就原谅了他这次粗暴的行为。结果，从这之后高小鹏变本加厉，无数次用绳子捆绑我，每一次都让我有濒临死亡之感。我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他，多次明确向他表示。有一天，我刚回到家，就被两个戴着头套的男人强奸了。他们也用了捆绑方法，还拍了很多照片，照片中的姿势比那种片子还要不堪入目。后来高小鹏向我展示了这套照片，污蔑我在家里勾引男人。从此就以这套照片为要挟，让我做了很多违背我意愿的事情。”说到这时，曾昭敏终于说出了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述说时，双手紧紧扯住那条围巾。


“高小鹏遇害的现场，你去看过吗？”吴雪面对曾昭敏时始终表现得相当镇静，事实上心里早起波澜。她趁着曾昭敏不注意，偷偷抹了眼泪。


曾昭敏道：“我去看过。”


吴雪道：“刚才你又看了现场勘查照片，这是不是与当年高小鹏折磨你的现场一致。”






曾昭敏道：“非常接近，这就是高小鹏喜欢的变态方式。他一边折磨我，还一边用摄像机把图像传到电视上。他精神上绝对出了问题，只不过在外人面前表现得道貌岸然。”


吴雪道：“高小鹏折磨你的事，有谁知道？”


“有两次，我被绑上以后，又进来戴着头套的男人，他们还把我的嘴巴堵住。高小鹏就在旁边看着，也不管，任由我被侵犯。”曾昭敏以手掩面，啜泣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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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5章走进了死胡同

曾昭敏被家暴之事已经清楚，下面需要更进一步深挖。

吴雪看到侯大利递过来的眼神，便明白其意思。

等到曾昭敏的情绪稍稍平复，侯大利便不动声色地接替了吴雪，继续询问道：“你受到家暴后，没有给其他人讲起？”

“这是十分羞耻的事情，我不会对其他人说。”曾昭敏对男侦查员的询问还是略有抵触，可是事情已经讲开了，也就没有更多顾忌了。

侯大利道：“你再想一想，确定没有给任何人讲过。”

曾昭敏略为迟疑，道：“除了外婆知道我的事，没有其他人知道。外婆说这是丑事，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别跟其他人说。”

侯大利继续追问道：“邻居、朋友是否有可能无意间知道？”

曾昭敏用很肯定的语气道：“我每次被家暴，几乎都在影楼里，没有外人知道。我更不可能让单位知道，这确实是很丢人的事情。”

侯大利道：“你受伤以后，到医院去看过没有？”


“去过一次。平时我一直都忍着，唯独有一次，解开绳索以后，我喉咙疼得很。独自回到家里后，仍然痛得钻心，便到湖州第一人民医院门诊部。后来经过诊断，是舌骨骨折。”曾昭敏说到这里时，仍然觉得有钻心的疼痛，下意识用手捂住脖子。

门诊记录会保存很久，曾昭敏的就诊记录应该很快就能查到。

侯大利意识到此线索的重要性，缓缓地吸了一口气，道：“具体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天的事情？”

曾昭敏道：“2005年秋天的事情，具体应该是11月中旬。”

侯大利道：“还在其他地方有过就诊经历吗？”

曾昭敏道：“因为家暴受伤去就诊就这一次。”

侯大利道：“你提到过有一次被高大鹏绑住以后，进来两个男人。这件事情非常严重，涉及到其他罪行了。你能提供相关证据吗？”

曾昭敏犹豫良久，才道：“高小鹏喜欢摄影，平时用硬盘保存相关电子资料。我被家暴的电子资料肯定被保存在某个硬盘上，我不知道他藏在哪里。但是，他肯定藏在某个地方。这人是变态，绝对不会丢掉这些资料，这都是他的宝贝，这个死变态。”

…………

这是一次极有价值的调查，获取了重要线索。


分管副局长赵兵看罢传过来看询问笔录以后，来到湖州刑警支队开会。

赵兵副局长脸色不佳，来回打量参会侦查员。终于，他重重地放下水杯，语带讽刺地道：“专案二组工作很有成效，短短几天，在湖州挖了这么线索，把湖州系列杀人案向前狠狠地推了一步。我在兴奋之余，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当年我们侦办此案会遗漏如此重要的线索。难道我们湖州刑警支队的水平会这么差？是水平差的原因，还是工作态度的问题，谁的责任，事后我们要细细理一理。有重大失职的人员，就别在刑警支队了，支队不养闲人，也不养大爷。”

周成纲、姜青贤等支队领导脸上都火辣辣的。案子没有办好，被资深老领导训几句，他们无话可说。


赵兵副局长缓了口气，又道：“赵小军的老婆杨梅被家暴，程森的老婆景红被家暴，高小鹏的老婆曾昭敏被家暴，不是一人，是三人被家暴。如此重要的信息，居然就眼睁睁从你们手里滑走。被家暴的女人不愿意说，她们打碎牙齿和血吞，其身边亲人不知晓，糊涂过日子，事实确实如此，这也是你们的理由。但是，专案二组是怎么得到真相的？侯大利是刚刚从江州调到省刑总的年轻侦查员，没有三头六臂，和大家一样一个嘴巴两个鼻孔，他为什么在几天之内就挖出猛料，你们为了这三个案子忙了好几年，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却走进了死胡同。大家想一想，这是为什么？我给你们总结了三条：一是骄，认为自己是刑警支队，是全市公安的精英，躺在过去的成绩上洋洋自得，不思进取；二是浮，办案凭经验，靠感觉，责任感不够，没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头；三是懒，没有与时俱进，对新技术不敏感，水平停留在几年、甚至十几年前。”

他说到这里，又拧开水杯，猛地喝了一口，道：“批评的话我就不多说，大家都是有脸面有自尊的人，专案二组把线索都挖到了这一步，你们应该做什么，就不需要我在这里啰嗦了。我希望很快能有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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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6章露出曙光

周成纲支队长布置了具体工作。


会后，湖州支队兵分数路，一路调查湖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寻找曾昭敏当年的就诊记录；一路再次勘察凶案现场、高小鹏的家、高小鹏父母的家以及其他可能的落脚点，寻找高小鹏家暴时录下的视频资料；一路则分别找到杨梅和景红，深入调查两人被家暴的细节，调查其生活背景，扩展其社会关系。


7月29日中午，各方面的情况陆续汇集起来。


首先，传回来的是从湖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取得的材料：杨梅曾在2004年4月2日凌晨一点四十分，杨梅来到急诊科，多处软组织损伤，胸部有烫伤；景红在2005年1月5日晚上十一点到急诊科，肛门撕裂，多处软组织损伤；曾昭敏在2005年11月17日晚上十二点到急诊科，舌骨骨折，多处软组织损伤。


至此，三个案件的联系点进一步增加，以前是迷幻剂、三个遇害者都有嫖娼恶习、现场勘察显示作案者有女性特征。如今又增加了两条，遇害者都有家暴恶习，遇害者的妻子都曾经到过湖州市第一人民医院急诊科。




前三个联系点与后面两个联系点有密切联系。唯一有些矛盾的是三个案件中皆出现的迷幻剂。


其次，高小鹏家暴的资料在其父母家找到：高小鹏父母家中，侦查员来到高小鹏曾经居住过的卧室，在大床下找到一个铁盒子，里面有三个硬盘，硬盘里全是自拍的淫秽视频。


除了与曾昭敏有关的视频以外，其他的视频涉及七名女子，另外还有四名男性。


强奸曾昭敏的男性有三人，在三十个小时的视频中，出现了取下头套的面画。


第三，有预审员参加的询问也取得重要线索。


杨梅和景红最初都拒绝说出就诊记录。直到湖州人民医院急诊科的记录被找出来以后，杨梅和景红这才分别承认被家暴后到医院就诊。


第四，对杨梅、景红和曾昭敏的家庭背景、生活履历和社会关系的调查持续深入。


湖州刑警支队汇总所有信息以后，7月29日下午五点，第三次案情会召开，湖州刑警支队和专案二组都参会。








折磨湖州刑警近六年的系列杀人案终于露出了曙光，副支队长姜青贤头发凌乱，双眼充血，精神却甚为旺健，道：“我们调查了湖州第一人民医院急诊科的记录，2004年4月2日凌晨一点、2005年1月5日晚上十一点、2005年11月17日晚上十二点，这三天在急诊科共有医生护士23人，三天都在场的医生有一人，张勇，护士共有两名，黄玲玲和车丽。张勇和车丽仍然在湖州第一人民医院工作，张勇离开了急诊科，在肛肠科工作，车丽调至住院部。黄玲玲在2007年2月调至江州人民医院，在江州人民医院急诊科工作。”




在研究案件时，侯大利发现湖州系列杀人案在第三起案件后戛然而止，这里面有多种情况，凶手离开湖州是其中一个重要选项。


听到黄玲玲调至江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工作之后，他立刻就联想起发生在2010年7月15日的碎尸案，此案至今未破，侦办民警认为凶手有医学背景或者屠宰背景。而黄玲玲于2007年调到江州第一人民医院，具有医学背景。


他拿出小笔记本，写下：调查碎尸案死者是否有家暴情节。


姜青贤声音继续：“据我们调查，在2005年2月14日，程森遇害的那天晚上，值班人员中恰好有车丽和张勇，暂时排除这两人的作案嫌疑。在2004年7月8日晚、2005年2月14日晚、2006年8月7日晚，黄玲玲都不值班。黄玲玲调离湖州以后，类似的案件便没有发生。综上所述，黄玲玲具有重大作案嫌疑。”


姜青贤发言之时，一名参加调查的探长拿出杨梅高中毕业照片，一边听发言，一边随意浏览。


照片背后对应写着每个同学的名字，探长找到了杨梅对应的图像。


高中时代的杨梅是一个清纯少女，表情羞涩。


看了杨梅图像以后，探长又将照片翻到背面，突然间，黄玲玲三个字从众多名字中浮现出来。


“姜支，我有发现。”探长知道黄玲玲和杨梅出现在同一张图意味着什么，猛然站了起来，打断了姜青贤发言。


姜青贤道：“你说。”




探长手举相片，激动地道：“这是杨梅的高中毕业照，黄玲玲和杨梅是高中同班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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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7章直觉不能直说

黄玲玲作为急诊科护士，串联起杨梅、景红和曾昭敏三个人，她又与杨梅是高中同学，其作案嫌疑急剧上升。


支队长周成钢仿佛看见小田鼠的老鹰，目光炯炯，道：“黄玲玲的作案动机是什么？凶手对家暴者下手，如果黄玲玲曾经遭遇过家暴，那么一切就好解释了。如果黄玲玲是凶手，她要实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策，必须要熟悉施暴者的家庭。”


他多年办案，知道已经非常接近真相了，兴奋地用拳头锤了下桌子，道：“我们要深挖，查黄玲玲与杨梅、景红和曾昭敏的关系。”


专案二组成员秦东江补充道：“不能排除另外一种可能，多名女性团伙作案，不仅是黄玲玲，杨梅、景红和曾昭敏都有可能涉案。有内鬼的情况下，凶手可以轻松进入室内，不用破窗破门。如果没有内鬼，凶手又不是从事不良职业者，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赵代军、程森和高小鹏放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专案二组成员秦东江提及团伙作案的可能性，周成钢倒吸了一口凉气。




案件有了重要突破，分管副局长赵兵很是欣慰。湖州刑警支队是一支有自尊的队伍，被自己不留情面地狠狠批评后，没有气馁，而是迅速行动，挖到了重要线索，大大推进了案侦工作。


他客客气气地对侯大利道：“侯组长，你有什么意见？”


侯大利职务不高，一言一行却代表省刑总，来到湖州以后，表态非常慎重，但是，只要表态，一定会说到要害上。


他沉默两三秒后，道：“黄玲玲有作案嫌疑，建议全面调查黄玲玲。系列杀人案有惯性，如果真是黄玲玲作案，或许赵代军案不是第一案，高小鹏案也不是最后一案。我只讲这一点，具体工作措施由湖州方面落实。”


此时，侯大利已经联想起了前不久发生在江州的碎尸案，此案由刑警支队重案大队第三组李明负责侦办，到目前还没有听到破案的消息。直觉上，他认为碎尸案或许与黄玲玲有关系。只是这种直觉没有证据支撑，在此会上不能直接讲出来，只是从理论上来推论。




赵兵脸色严肃地道：“我同意侯组长的意见，此案或许就是湖州近三十年最为严重的系列杀人案。如今有很多线索浮出水面，这对我们有利。今天技术支队没有过来，等散会后，老周把技术支队老荀叫到我办公室。我们要使用技术手段，全面掌握嫌疑人的行踪。具体的调查方案，老周在下班之前报给我。”


散会以后，赵兵、周成钢、姜青贤和侯大利聚在一起。


侯大利这才讲了江州碎尸案的情况，道：“黄玲玲离开后，湖州就没有发生与前三案类似的案件。但江州近期发生了一起碎尸案，没有侦破，我们要查一查是否与湖州系列杀人案有关系。专案二组要立刻前往江州，请姜支一起过去。”


赵兵道：“没问题，老姜就跟着侯组长。”


匆匆吃过晚饭，专案二组以及湖州刑警支队副支队长姜青贤前往江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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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8章强行安排职务

7月29日晚上八点，专案二组和姜青贤副支队长、江州刑警支队长陈阳、政委洪金明、副支队长滕鹏飞，以及一组组长伍强、二组组长苗伟、三组组长李明在小会议室碰头。


江州和湖州是田土相连，人员相互交往频繁，江州刑警和湖州刑警接触得很多，互相都很熟悉。


大家聊天时，肩宽腿长的伍强把江克扬拉到一边，解释道：“老克，我不想占你的位置，结果被滕麻子强行安了一个组长职务。”


江克扬笑道：“滕麻子给我打过电话的，当初我愿意到省厅去办命案积案，也就意味着暂时不会担任一组组长。一组组长这个职务没有编制，就是用来干活的。但是，这个职务又很重要，相当于尖刀班班长。让你来担任一组组长，没有从其他地方调来一个组长，说明支队、大队对我们一组还是认可的。”


伍强高兴地拍了拍江克扬肩膀，道：“我还担心你有其他想法，这下就放心了。能有到省刑总工作的经历，这对你以后有好处，如果能够留在省厅，那又不一样了。就算不能留在省厅，回到局里，肯定会另有重用的。”




江克扬道：“天天泡在案子里，没有想到当官的事。”


伍强道：“这次到专案二组，收获肯定不小吧？


江克扬道：“那还是应该有收获的，只是时间还短，暂时不明显。”


另一边，陈阳、侯大利、姜青贤等人围站在一起。


陈阳与姜青贤是多年老友，互相锤打了几拳，开了几句两人才懂的玩笑话。


随后，陈阳才与侯大利握手，握着就不放，亲热地道：“大利，虽然你是省厅的人，但是毕竟是刚刚从江州刑警支队走出去的，不算是客人，所以我得先和姜支队握手，不会介意吧。”


“陈支，我是江州人，怎么会介意。”


侯大利和陈阳认识有两年多时间，但是这两年多握手的时间加在一起也不如今天握手时间长。


陈阳继续握着侯大利的手，笑道：“如今你到省厅，以后还得多关照和支持江州，把资源往江州放。”




侯大利道：“专案二组侦办的第一个案子是湖州系列杀人案，此案有了一定进展，希望侦办此案后，江州送报的两起案件也有进展。”


听到侯大利提及案子，陈阳这才松了手。


滕鹏飞站在一旁，揉了揉脸上的麻子，道：“姜支亲自出马，专案二组移师江州，应该是湖州三起案子与江州有牵连。”


姜青贤竖了竖大拇指，道：“滕麻子料事如神，我们那边的三起案子还真有可能与江州有关。专案二组诸位专家来到湖州以后，湖州的三起杀人案有了新进展，急诊科护士黄玲玲有重大嫌疑，此人在两年前调到了江州第一人民医院，也在急诊科工作。”


发生在7月15日的杀人碎尸案陷入僵持状态，负责侦办此案的三组组长李明在十几天内，头发掉落了一半，原本就稀疏的头顶彻底变成了秃顶。


他听到“护士”两个字，顿时眼前一亮，急切地道：“姜支，具体是什么情况？”


“侯组长、姜支，我们坐下来，先喝口水。”


陈阳又对李明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听两位领导慢慢讲。”




姜青贤客气地道：“专案二组到湖州以后，发现了新线索。事涉两地，还请侯组长来统一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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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9章距离破案尚早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侯大利身上。


入职三年多时间便成为省刑总专案积案二组的组长，侯大利的刑警生涯已经成为江州民警眼中的传奇。此刻，江州参会民警看见老资格的副支队长姜青贤是发自内心地尊重侯大利，都觉得脸上有光。而在侯大利最初进入105专案组时，数次在会上怼得老资格的侦查员以及领导下不了台的往事还历历在目，这不由得让李明等人心生感慨。


侯大利没有客气，很正式地道：“我先听一听碎尸案的详情。”


李明比侯大利资历要老得多，此刻听到侯大利要听碎尸案的详情，居然紧张起来，随手摸了摸头顶，又往下拉了拉衣领，才道：“经过我们调查，死者是居住于西城的万秀。”


在凶杀碎尸案的侦破工作中，首先需要对发现的碎尸块进行法医学检验鉴定，进行个体识别，寻找被害人身源，为案侦提供方向。


侯大利离开江州时，碎尸案还没有寻找到尸源，经过半个月紧张工作，江州警方已经确定了尸源。但是寻找到尸源只是万里长征走了第一步，虽然是关键一步，可是距离破案尚早。




侯大利在离开江州前，通过流速推断过抛尸地点，当时推定的抛尸地点在东城城郊，几乎到达长青县境了。


如果放在以前，他肯定会说出自己曾经测过流速，提出过抛尸地点。但现在，他代表省厅，肩上沉甸甸的责任让其迅速稳重起来，面对案件时谨言慎行，不会轻易做出判断。


他认真听李明讲案子，把所有要点记在脑中。


李明见侯大利没有什么表情，不由得心生忐忑，担心有重要情况遗漏，便尽量详细汇报：“我们动员了近百警力，沿江州河沿岸寻找尸块，找到了能找到的所有尸块以后，把尸块进行了连接，判断为同一人的组织。死者为男性，通过耻骨联合面的形态变化以及牙齿的磨损程度，初步判定死者年龄在35岁左右。通过根据股骨、胫骨、肱骨以及胸骨的长度代入相关身长推断计算回归方程，计算出死者的身长约为177厘米，有正负两厘米的差距。我们把煮过的头颅送到了省刑总，葛向东使用颅骨复原技术画出了死者的模拟画像。通过画像找到了死者万秀。万秀的各项身体指标与尸块推断基本接近，DNA比对也成功。所以，死者就是万秀。”


侯大利轻轻点了点头，仍然没有说话，只是专心听，不时在小笔记本上记上几笔。






李明介绍道：“万秀开了两个酒庄，生意做得挺不错。这人平时比较好勇斗狠，与社会人有染，情况比较复杂。”


等到李明讲完碎尸案的侦查工作以及当前遇到的困境后，侯大利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道：“我看过卷宗，尸块不完整？”


李明道：“躯干部分有缺失，胃肠部位几乎没有找到。缺失原因也许与凶手有关，比如采取特殊方式处理。也有可能与抛尸河中有关，江州河中的杂鱼不少，胃肠部位被啃掉，或者漂到岸边被野狗吃掉，都有可能。”


死者服用过迷幻剂“任我行”是湖州系列杀人案件比较明显的特证。


从卷宗来看，由于胃肠部位缺失，尸体长时间浸泡，头部还被煮过，没法调查死者是否曾服过迷幻剂，这一条线就断掉。


湖州系列杀人案件另一个比较重要的特点就是家暴。


侯大利翻看了万秀的基本情况，道：“万秀曾经结过婚，在31岁时离婚，离婚的原因是什么？”




李明没有想到侯大利会问这么刁钻的问题，想了想，才道：“万秀离婚多年，前妻一直在岭西，从来没有到过江州，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侯大利追问道：“离婚总有原因，你们要去弄明白这一点。”


李明道：“离婚好多年，两人一直没有来往，又有不在场证明，所以没有调查他们的离婚原因。”


侯大利未作解释，道：“那就赶紧去调查。”


专案二组的成员以及姜青贤都知道侯大利如此安排的用意，陈阳、滕鹏飞等江州刑警支队领导却不知前因后果，彼此看了一眼。


滕鹏飞揉了揉脸上的麻子，问道：“莫非侯组长认为此案和湖州系列杀人案有关系？系列杀人案的受害者遇害与家庭内部原因有关？”


滕鹏飞在诸人中最为粗狂，实则心思如发，思维敏捷，通过几句对话就猜到了侯大利未道明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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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0章没有完美犯罪

法国侦查学家、法庭科学家艾德蒙·罗卡于20世纪初提出物质交换原理，是指当两个物体的表面在运动中相互接触的时候，总会发生微量物质的转换，即一个物体表面上的微量物质会转移到另外一个物体的表面上。

现代刑侦技术将物质交换原理发挥得淋漓尽致，侦办了无数大案要案。在侯大利的知识体系中，除了物理交换原理，他还深信世上没有完美犯罪，只要犯罪，肯定会留下线索。未侦破刑事案件，只是没有找到线索而已，并非线索不存在。


侯大利冷静地道：“从理论上来说，周涛有可能强奸陈菲菲，也有可能没有强奸陈菲菲。如果周涛没有强奸陈菲菲，那么精液从哪里来的？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点。我们可以反向调查，寻找周涛精液的可能来源。不管是谁陷害周涛，必须得拿到周涛的精液。”




张小舒完全能够理解侯大利的思路，道：“7月18日，晚上六点半左右，我们在常来餐厅吃饭，常总和今天一样，也出现在餐厅。吃完饭之后，易思华有事离开，朱支、王华等人回家，就剩下你、我、周涛和朱朱四人回到刑警老楼。”


侯大利指了指窗外，接着道：“我们四人从常来餐厅往回走，周涛搂着朱朱的腰，两人非常亲密。回到老楼后，我和周涛在资料室聊天，朱朱上楼，你也上楼。”


7月18日当天，张小舒知道侯大利即将离开江州，情绪低落，在今天仍然能够清晰地回忆起那日的哀伤。自从母亲突然离家以后，她内心深处就充满了忧伤和不安，在最快乐的时刻，在人群之中，都会突然间黯然神伤。只是，她平常把忧伤深埋于心底，不让外人察觉。


在查案时，张小舒和侯大利一样冷静，道：“我回四楼寝室后，换了衣服，再到底楼健身房打拳。”


侯大利道：“我们到楼下，还原细节。”


两人下楼，张小舒打开健身房的灯，站在拳靶前，用小鞭腿踢了两脚，又打了两个摆拳，回头道：“我就在这里打拳靶。”




“我站在这里抽了支烟，不，前后抽了两支。”


健身房靠近房门处有一张桌子，桌上仍然摆有透明的玻璃烟灰缸。


侯大利退到门口，道：“我记得很清楚，两支烟都摁在烟灰缸里。你是否记得，谁收拾了那个烟灰缸。”


张小舒暗自给了侯大利一个白眼，道：“清洁工只收拾院子，打扫走道，收垃圾，不管室内。健身房的烟灰缸一般都是我来收拾。”


侯大利道：“平时你也收拾健身房？”


张小舒道：“周涛是真懒，王华也不勤快，健身房除了你和我，都没人打扫。但是，你只做大面上的清洁，更细致的还得我来做。比如，擦拳靶之类的事，你就没做过。”


侯大利平时住在江州大饭店里，都不需要打扫卫生，他做家务的习惯来自政法大学刑侦系的培训。刑侦系有几个“变态”管理老师，对内务要求得极严。




张小舒道：“我记得很清楚，当时烟灰缸里有两个烟头，就是你晚上摁灭在里面的。我那天情绪不太好，锻炼了一会儿，就上楼了。”


侯大利知道张小舒为何情绪不佳，却假装不知道，道：“你离开健身房以后，我就在健身房锻炼。后来，周涛站在门口和我说话。他是借机抽烟，朱朱不准他在室内抽烟。”


张小舒不知道这个细节，问道：“周涛和你不一样，不太拘小节，应该随地扔烟头。烟灰缸里只有两个烟头，所以我判断他没有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确实如此。他朝外扔了两个烟头。”


侯大利说到这儿，眼皮跳了跳，道：“在陈菲菲身边是两个烟头吧？”


张小舒道：“是有两个烟头，烟头上带有周涛的DNA。周涛抽完烟之后，你们应该没有到资料室，我没有听到你们聊天。”




侯大利站在健身房门口，四处张望，自言自语地道：“精液和DNA，如果周涛不是强奸犯，这是有人要陷周涛于死地。我们接着往下说，周涛抽完烟之后，我们上楼，分别回寝室。我回屋以后，就没有再出来，直到第二天早上。我每天都起得早，起床后，随手收拾了四楼走道上的垃圾桶，扔到底楼的垃圾箱。”


他站在院子里，抬头仰望天空，突然他缩了缩脖子，道：“我怎么感觉有人从黑暗中盯着我们的院子，观察我们的一举一动，然后弄走了周涛的精液和DNA。”


张小佳道：“我们院子四周都有高楼，俯视我们院子不难，有人要处心积虑地观察我们，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