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利刑侦笔记 - 小桥老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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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1章民众冲突

尽管吴雪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张小舒仍然放心不下，幻想着能长出一对翅膀，飞回江州，来到侯大利身边。


徐静案件之后，李建伟便和张小舒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平时总是客客气气的，公事公办。


张小舒特别想建议李建伟到长荣，可是话到嘴边，又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隔了二十分钟，小车进入长荣县郊之时，张小舒再次给侯大利打电话，这一次仍然是吴雪接的电话。


吴雪道：“侯大利刚出来，有点脑震荡。现在海市长、关局长等人到了病房，在和侯大利说话。”


张小舒知道侯大利和吴雪就是单纯的工作关系，此时在侯大利受伤之时，自己未能陪在身边，而是吴雪在侯大利身边，这让她稍稍感到有些吃醋。她知道不应该为此吃醋，却无法彻底平静。


小车来到了长荣县交警大队大院。




大院里站满了人，中间是四五个披麻带孝的人。随着哭声传来，大院里的人变得激愤起来。


有人吼：“官官相护，你们就是官官相护。”


有人喊：“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把你们当官的叫出来。”


有人哭：“一家的顶梁柱倒了，你们让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啊。”


大楼门口站了两排警察，这些警察都是交警和派出所民警。他们堵住了大楼门口，不让人冲击办公室。


一个中年警察站了出来，与院中人进行交涉，道：“要确定死因，就必须要进行解剖。不解剖，怎么能够明确死因。”


一个头发全白的女了走了出来，哭道：“我儿被撞死，你们还要把他划开，让我儿死无全尸。你们这些人太黑心了，这是要我们的命。”




一个声音在人群中响起，道：“他们心太黑了，想把蛮娃儿拿到火葬场烧了，烧了以后，死无对证，他们就是不想赔钱。我们要把蛮娃儿抢回来，不能让他们拿去烧。”


中年警察指着在人群中乱喊的人道：“你不要乱说，我们是要让法医剖，查明原因。解剖之后，尸体会还给你们。”


“别听他们的。他们就是要抢尸体。”


“冲进去，把蛮娃子抢出来。”


死者蛮娃子是附近拆迁安置房的居民。整个小区的住户都是被拆迁的村民，村民们沾亲带故，离开故土，聚居在此，特别抱团。当蛮娃子的死讯传开以后，交警大队迅速就聚了好几十个人，而且随着时间推移，院内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拆迁安置小区的人进了交警大队的院内，看热闹的人就在站在院外。


院外的人和院内的人汇集在一起，足有好几百人。人多则势众，更有少数两劳人员唯恐天下不乱，开始在人群中煽风点火。




张小舒不再是刚出茅庐的大学女生，经过数起大案后，她成长为了一个见过世面的女警。面对着乱哄哄的现场，她将对侯大利的关心暂时放在心底，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即将进行的解剖上。


长荣法医丁勇曾经在江州市刑警支队法医室工作过，后来因为技术能力原因，回到了长荣县刑警大队。遇到这种大案，丁勇确实没有底气，张小舒的到来，让其松了口气。


丁勇道：“死者还在交警大队。处理事件的交警是一个新手，居然把人弄到了队里。防暴大队已经来了，等会肯定会强行进入，把尸体送到殡仪馆。我们在这边稍等一会，等到防暴大队把尸体送上了车，我们就前往殡仪馆。”


在另一边，长荣刑警支队王支队长正在给李建伟通电话，道：“死者是拆迁户，整个村的人都过来了，围住了交警队。李主任，你还得来一趟，查明准确的死因。”




李建伟道：“张小舒已经到了啊，我刚和她通过电话。”


王支队长望了一眼张小舒，道：“李主任，张法医是才分过来的大学生，她太年轻了，我心里没底啊！如果尸检结果不准确，我们就太被动了。”


李建伟道：“张小舒是硕士研究生，虽然分过来不久，但是技术真的没有问题。江州市区出了爆炸案，我必须到现场，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王支队长再次问：“张法医的水平底怎么样？如今已经是群体性事件了，杜局看到张法医后，脸皮就绷紧了。”


李建伟道：“我敢让张小舒过来，就是对她有信心。王支，你要相信市刑警支队法医室的水平，我们绝不会拉稀摆带。”


得到了李建伟主任的再三保证，王支队长这才准备让张小舒作尸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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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2章解剖尸体

陆续还有村民来到交警队大院，人越聚越多。


现场指挥的一名副局长再次汇报了情况，得到授权以后，他来到大客车前。


大客车上备勤的防暴大队队员鱼贯下车，站成整齐的两队。副局长坐了简短动员之后，一声令下，防暴大队队员手持盾牌，排成整齐的两列，来到了交警大院门口，用盾牌分开了人群，形成了一条安全通道。


楼内早就作好准备，两名民警抬着担架，通过盾牌形成的通道，直接上了殡仪馆的车。


车辆发动之时，人群又骚动起来，朝着警察和盾牌冲击。防暴大队队员拿着盾牌，挡住了人群的冲击。


等到汽车离开，骚动便停了下来，人群散开。


披着白布的几个人来到了副局长面前，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诉说。


当殡仪馆的车开动以后，丁勇便开车送张小舒前往设在殡仪馆的法医中心。


丁勇道：“张法医，你们在市里，很少看到这种情况吧。下面的人就是这样，不讲道理，有理无理先要闹三分，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会闹的人总有搞头，都是给惯出来的。”


张小舒对此说法未作评判，道：“死者是来到交警大队办公室后才死的吗？”


丁勇道：“我判断是死者自身有问题，否则不会死在办公室。”


张小舒道：“死者家属说起过死者的既往病史没有？特别是心血管疾病，最容易引起猝死。”


丁勇道：“我问过，死者家属说得很明确，死者才三十多岁，没有心脏病，也没有其他毛病。他们坚持说是被车撞死的，只不过晚一点伤情才发作。从事故责任来说，骑自行车的人闯红灯，这才导致交通事故。死者家属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们不希望尸检。”


谈话间，小车来到殡仪馆。张小舒在丁勇的辅助下，手脚麻利地做起尸检准备。


做好准备后，尸体被推进手术室，一起进来的还有死者的两名男性亲戚。




法医尸体解剖一般分为系统解剖和局部解剖，所谓系统解剖一般指常规的解剖方式，要求开“三腔”即为颅腔、胸腔、腹腔，取病理检材。


局部解剖则是作为系统解剖的补充，一般是针对可能有损伤的局部区域进行解剖，通常是会阴，脊髓，腰背，臀部和四肢等地方。


走上手术台，张小舒就变得沉稳大方，举手投足间透着一种不慌不忙的自信心。


尸表检查完毕后，她开始正式解剖。


由于丁勇不愿意参加解剖，张小舒便决定先解剖胸腹部，然后才解剖颈部和头部。除了是因为习惯先易后难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由于头颈部的血管丰富，先解剖胸腹部之后，血液会流失一部分，对于颈部和脑部的解剖观察会比较有利。


张小舒拿起了手术刀，从下颌下缘正中线开始，沿颈、胸腹正中线绕脐左侧至耻骨联合上缘切开皮肤及皮下组织。这种手术法叫做一字切开法，这种手术法的优点是省事，快捷，能够应付绝大多数的尸体解剖。但是，这种方法也有个很不好的地方，当解剖完成后，即便缝合好，由于衣服不可能遮挡住全部颈部，往往会暴露出位于颈部正前方的缝线部位，在美观上有所欠缺。




张小舒想的是找到真正死因，对美观就没有过多的要求。随着手术刀切过皮肤，皮肤如农民梨地一样，被翻开，露出厚厚的黄色脂肪。


在手术室中的两名死者亲属原本以为自己胆子大，当手术刀划开皮肤以后，不约而同地皆闭了眼睛。


张小舒最初还有几分紧张，随着手术进行，开始逐渐平静下来。


尸体解剖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没有发现外力造成的致命性损伤。之后，经过组织学检查，结合事故现场和痕迹物证，张小舒得出了确切结论：死者是因为甲状脉危象死亡，与交通事故没有因果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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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3章甲状腺危象

甲状腺危象多发生于较重甲亢未予治疗或治疗不充分的患者。常见发病诱因有感染、手术、精神刺激等，患者临床表现为高热、大汗、心动过速、烦躁、焦虑不安、谵妄、恶心、呕吐、腹泻，严重患者可有心衰、休克和昏迷等情况，其病死率在20%以上。


得出甲状脉危象死亡的结论之后，丁勇感慨道：“我一直考虑死者是由于心脑血管疾病导致的死亡，结果居然是甲状腺危象，真没有想到。如果张法医没来，我来主刀，没有发现心脑血管病，又得不出甲状腺危象的结论，那事情就麻烦了。”


王支队拿到这个结论，把丁勇单独叫到一边，道：“张小舒水平到底怎么样，这个结论是否准确？”




丁勇由衷地道：“张法医是科班出身，确实有水平，这个结论是可靠的，至少我是这样认为。”


王支队仍然在迟疑，问道：“确定没有问题吗？”


丁勇道：“张法医敢签字，我认为绝对没有问题。”


王支队道：“你请张小舒暂时留下来，帮助我们解释。”


这个结论在死者家属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上百人再次围攻交警大队。


出面做解释工作的张小舒也受到冲击，被丢过来的水杯擦伤了额头。


事情闹得不可开交，长荣警方被迫采取了措施，拘留了几个人，风波才渐渐平息。


张小舒从长荣县回到江州刑警老楼，拖着脚步走回四楼，在洗澡之后，再喝了一杯咖啡，这才慢慢有了精神。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手机，看了看号码。


“看见你寝室里的灯亮了，我们全部都在底楼，你过来聚餐吧！”侯大利站在院内，仰着头道。


张小舒道：“你身体怎么样？我听李主任说起你的事，给你打了两个电话。”


侯大利道：“没有什么问题，被震出了轻微脑震荡。我为了躲避爆炸产生的各种碎片，死死趴在地上，没有料到地面会被震动。”


张小舒道：“炸弹威办太大，实在是太危险了。如果有意外，那就是粉身碎骨。”


侯大利道：“我最先到现场，必须得站出来。你下来啊!别站在楼上。我也算是大难不死，大家说是加个餐，给我和樊勇庆祝。”


下了楼，张小舒用手遮住额头，所以大家没有发现她额头上的伤痕。


坐在餐桌前，举起饮料之时，其额头上的伤便遮挡不住了。


吴雪惊讶地道：“小舒，你的额头怎么了？”


张小舒讲了尸检经过，道：“死者家属不服我的结论，冲过来要打人。被拦住后，有人扔了一个茶杯过来，我没有躲过。”


吴雪怒道：“这是袭警，一定要重处。”


张小舒摇了摇头，道：“扔杯子的是死者家属。死者亲朋好友多，一直在闹事。现在长荣警方最想做的就是要息事宁人，免得弄出群体事件。所以，我挨了也是白挨。”


这是江州的现实，所有侦查员都知道，有人唏嘘，有人摇头，还有人吐槽。


侯大利笑道：“刑警支队的侦查员几乎人人都受过伤，张小舒是支队的一员，受伤也难免。那今天的晚餐就给我们三个人压惊啊！大难之后，必有后福。”


朱林、老姜局长等人陆续过来，大家聚在底楼，用饮料代酒，共祝大难不死。


“酒”过三巡，有汽车声音在外面响起，随即传来李永梅的说话声音。




李永梅脸色不善，将儿子从底楼餐厅叫了出来，道：“你这个娃儿一点都没有孝心。你给我说一说，如果你这次真出了事，你妈妈我要怎么办？你出事的话，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侯大利安慰道：“妈，没有发生的事情，说起来没有意思。”


李永梅抹起眼泪，道：“你爸有两个儿子，可我只有一个儿子。你都调到了省公安厅，在江州办案，凭什么你来抱炸弹。别人不上，你冲上去。你是傻瓜啊！”


宁凌拿了一张纸巾，递给李永梅，又对侯大利道：“大利以后真得小心，干妈每次听说有警察牺牲、受伤的时候就睡不着觉。”


侯大利解释道：“我们在省厅工作，比起一线侦查员要好得多，这次真是意外。妈，同事都在等我吃饭，你也去跟他们见见面吧。”




李永梅和宁凌平时并没有刻意打扮，也没有穿金戴银，可是长期生活在五星酒店，周旋于商人之间，让两个人与奋斗在犯罪现场的侦查员在气质上有明显差异。


张小舒素颜朝天，穿了一件颜色暗淡的旧T恤。而坐在其身边的宁凌则妆容精致，衣服颇有品味。


当李永梅出现之时，张小舒便紧张起来，想去楼上化个妆，又觉得过于刻意，便缩着身体，躲在“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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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4章母子关系

在老楼院子的昏黄灯光下，儿子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模糊。


李永梅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顶，道：“今天跟妈回家住吧。”


在小时候，她是俯身对儿子说这句话，如今，她得仰头跟儿子说话，手也得高高抬起来。


侯大利意外地没有拒绝，点了点头，道：“好吧，吃完了饭跟妈走。我们是回哪个家？我不想回高森那边。”


李永梅自嘲道：“还能回哪里，回江州大酒店吧！我和你爸分了家产，江州大酒店划到了我的名下。这是给你留的财产。我这个当妈的不为你着想，以后等到那个人势大了以后，家产就没有你的份了。我听说了老关家的事，这就是悲剧，我要引以为戒。关百全的老婆以前和我关系不错，我叫她二姐。二姐就是太软弱了，一味退让，所以结局太糟糕了。”


“你要注意安全，平时不要大大咧咧。我要交给宁凌一个任务，让她做你的安全顾问。”


侯大利才经历了炸弹下的生死考验，家庭内部的矛盾在他的眼中就算不得什么大事。


李永梅道：“你当了警察，反而越来越胆小了。警察是不是都胆小呢?”


侯大利道：“不是我胆小，而是见惯了太多黑暗。一个人一辈子或许能见到一起凶杀案，有时候甚至一辈子都没有见到过，我们作为重案刑警，面对凶杀案是家常便饭，所以才会胆子越来越小，这才是正常反应。我还算正常，很多老侦查员或多或少都有心理上的毛病。”


李永梅又去捏了捏儿子的胳膊，道：“既然这样，你又何必当警察。我知道你想破了杨帆案，可是天下没破的案子多得很，为什么一定要抓住杨帆案不放呢！”


侯大利道：“这就是命吧！”




提起这个话题，气氛便沉重起来。


李永梅朝餐厅看了一眼，道：“朱林和老姜局长还在屋里，我们在外面站久了不礼貌。你先在这边吃一些，等会夏晓宇过来，要在江州大酒店喝茶。”


两个人回到餐厅，李永梅坐到儿子身边，倒了些饮料，端起来，笑道：“姜局，朱支，我敬你们，请多关照大利，这个娃儿是一个犟拐拐，得罪人自己都不知道，你们要多担待他。”


老姜局长道：“李总，你太客气了，还是和以前一样。”


朱林道：“大利早就成长起来，李总还将大利看成小孩。”


李永梅笑道：“豆芽长成天高，也是一盘小菜，还得两位领导照看，让他别犯错，不要走歪路。”


老姜局长抹了头顶，道：“以前见到李总时，我还算是年富力强，转眼间，就成糟老头了。现在我们是在辅助大利做点事，有点老经验，趁着还能说话办事，就在大利面前多念叨一些，希望他不要烦我们。”




侯大利道：“我还求之不得，怎么会烦呢。”


几个人客气了一阵子，张小舒坐在角落里悄悄打量李永梅。


在她心里，亿万富翁的妻子应该有那种贵妇人作派，而实际上，李永梅很接地气，说话办事一点都不矫情。


在李永梅身边的是侯大利的干妹妹宁凌，整个人显得漂亮，安静，优雅。


看到宁凌的第一眼，张小舒便觉得这个人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时之间，又想不出在什么地方见过面。


当宁凌起身给李永梅舀汤时，她忽然想起了感到眼熟的原因，原来宁凌和杨帆有几分神似。


宁凌之所以出现在侯家，是夏晓宇主观操作的结果。


为了拯救“不近女色”的侯大利，夏晓宇拿着杨帆的照片到各大高校去寻找杨帆替身，经过反复挑选，宁凌因为神似杨帆而进入了侯家。宁凌扮演杨帆的计划并不成功，原因很简单，无论是谁，都无法以“杨帆”身份在侯大利的心中立足。田甜是以“田甜”式的风格走进侯大利心中的，与杨帆无关。在经过绑架案以后，宁凌恢复了本色，成为李永梅的干女儿，才开始和侯大利慢慢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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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5章世事理解

这些细节，张小舒并不知晓。她坐在人群中望着神似杨帆的宁凌，感到孤独，忧伤和酸楚如倾盆大雨，从看不见的天际浇落。


因为晚餐无人喝酒，结束的时间便大大提前了。


站在院子里，李永梅望着儿子，道：“你刚才说了跟我回酒店，现在不能反悔哟。”


侯大利道：“我是跟你回家，又不是闯龙潭虎穴，为什么要反悔呢。”


看着儿子上了自己的车，李永梅心情真正好了起来，轻轻哼起“今儿老百姓，真啊真高兴。”的曲调。


宁凌难得见到干妈发自内心的高兴，也就跟着高兴起来。


江州大酒店如今归李永梅所有，李永梅是真正的大老板了。顾英早就在酒店大堂候着，等到李永梅一行进来，赶紧迎了过去，殷勤地打招呼。她对侯大利特别热情，上楼后，亲自将侯大利带到其久违的房间，安排水果和江州毛峰。


在离开房间前，顾英道：“大利，等会过去你妈妈那里喝茶，我待会让服务员过来叫你。”


侯大利早就不适应这种无微不至的保姆式服务，摆了摆手，道：“我休息一会儿，自己过去。”


房门关上后，世界安静了下来。


侯大利在不久前还去过位于阳州的国龙大酒店，那个酒店还是属于国龙集团，只不过女主人由李永梅换成了乔亚楠。换了女主人以后，尽管负责人还是李丹，可是李丹对侯大利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比起顾英来说就要明显的冷淡一些。


这也好理解，乔亚楠还有一个儿子侯大吉，李永梅的儿子永远只能是侯大利。李丹要在国龙大酒店生存，必须变换自己的面貌。


经历过生死，侯大利对世事理解得越来越透彻。他现在既理解顾英，也理解李丹。


他在房间里转了转，心思回到案子上。今天晚上自己的母亲在，夏晓宇也在，正是获得往日信息的好时机。又要了解旧情，还得不透露正在办的案件，这需要相应的谈话技巧。




稍事休整后，李永梅、宁凌和侯大利围坐在江州大酒店最高层的茶室。


这是只对内部开放的茶室，他进入后闻到一股别样的幽香。幽香如顶尖杀手，无形无色，却又能随时出现。坐在这里的茶台前，能够俯视江州城区。江州城区向西不断发展，新城区面积是老城区的几倍，这让江州城有了大城市的风貌。两条笔直的大道连接了东、西城区，大道两旁的路灯雪亮，不仅照亮了公路，也让江州河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侯大利看世界的眼光很特别，他对城市表面的璀璨没有太深的感觉，而是将目光停留在灯光照不到的黑暗之处，在黑暗之处有人世间的背面，罪恶、悲惨、无奈、痛苦。背面和正面，共同构成了真实的世界。


宁凌亲自坐在茶台前，姿态优雅地往茶壶里面注水。她的眼神余光停留在侯大利的身上，留连往返。以前她是假扮杨帆以获得侯大利的好感，以便在国龙集团站稳脚跟。如今她深入到这个富豪之家，了解了富豪之家的另一面，心中对拯救自己于黑暗的侯大利渐生柔情。


李永梅喝了两个小杯后，神情渐渐变得忧郁起来，道：“大利，我听了很多传言。到底怎么回事，张冬梅被丈夫害了，徐静又被关老三杀了，是不是这里的风水不好，我们江州的老总们几乎家家都遇到伤心事。”


侯大利接着话头对宁凌道：“我给你打电话，让你进出小心一些。我妈这个人神经大条，这个任务交给你了，绝对不能马虎。”


宁凌道：“哥，你放心，我会尽心尽力的。”


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顾英随即进了茶室，身后跟着夏晓宇。


夏晓宇看见侯大利，笑道：“稀客啊！没有想到大利居然出现在这里。”


侯大利道：“我出现在这里应该很正常吧。”


“原本应该很正常，现在一年来一次，很不正常。”夏晓宇喝了口茶水，道：“大利上次给我打电话，让我注意安全。当时我就意识到这事不太寻常，肯定有大事发生。结果等了几天，我知道了关家的惨事。关百全都退居二线了，居然要吃牢饭。在江州的老一辈中，就属关百全算得最精，他步步为营，精打细算，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结局，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还不如像我这样稀里糊涂过日子，今朝有酒今朝醉。”


李永梅道：“你少在这里得意，一大把年龄还没有结婚，还在和小妹儿胡混。你前一阶段找的小妹儿是大利的同班同学吧！我真不知道要怎么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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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6章模特纷争

夏晓宇在李永梅面前确实就是一个调皮任性的小弟弟的角色，道：“大利叫我晓宇哥，说明我和大利是一辈人。更说明我的生命力旺盛，对女人还有激情。如果一个男人连这点爱好都没有了，那就真的老了。”


李永梅“呸”了一声，道：“你简直就是一派胡言，你不要用自己的坏想法污染大利。”


夏晓宇嘿嘿笑道：“你太小瞧大利了，大利见过的事，比起我的这点烂事要肮脏得多。大利，我对你有点意见啊！你的口风太紧，问你点事，一概无可奉告。”


侯大利道：“那你现在知道了什么？你又想知道什么？”




夏晓宇道：“我听到很多传言，应该是真的。关江州杀死了徐静，关百全为了救儿子，把自己搭进去了。听到这个消息，我觉得世界疯狂了，邱宏兵杀了张冬梅，关江州杀了徐静。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侯大利想了想，问道：“事情肯定有因果，只是我们还没有参透。晓宇哥，我想听关百全的故事。你别问我是什么原因，我想听他本人的故事，特别是他在中年时代的故事。”


夏晓宇道：“关百全的故事多得很，我简直可以信手能掂来。”


侯大利道：“不要思考，就讲你最先想起的故事。”


夏晓宇是明白人，知道侯大利想要什么，故意道：“大利不给我透露半点口风，反而要从我这里掏情报，这不公平。”


李永梅不耐烦了，道：“你们男人还能有什么故事，除了赚钱，就是裤档下的那点事。你们都说关百全精明，我觉得他是小处算得精明，大处实在糊涂，特别是在对待二姐的事上，就犯了大错。如果不这样对二姐，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


说到这，她想起了侯国龙，近三十年夫妻，二十多年恩爱，还是抵不过年轻漂亮的乔亚楠。


夏晓宇拍了下大腿，道：“关百全让我记忆最深的事情就是和杨国雄争女人。”


李永梅评价道：“这么无聊的事情，你居然记得最清楚。。”


夏晓宇笑道：“大利让我不要思考，在不思考的情况下，关百全给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就是这件事。”


“关百全看起来挺稳重，还会发生这等事情吗？”


侯大利一直在寻找杨永福为何要对关百全下手如此之狠的原因，听到关百全曾和杨国雄争女人，顿时感到眼前一亮。




夏晓宇道：“那个年代流行选美，其实就是一些暴发户向往美女，通过这种时髦的方式满足内心的欲望。江州搞过三届选美大赛。第一届选美大赛是关百全搞的，当时关百全公司刚修了楼盘，开业之时，弄了一个江州之光选美大赛。大赛初选放在楼盘前，泳装秀时，整个楼盘前面人山人海，老男人和小男人都挤过来看模特，轰动一时。决赛放在江州大酒店，当时江州大酒店刚刚装修完，就在五楼里进行的决赛。”


李永梅道：“把这种烂决赛弄到酒店，就是晓宇出的烂点子。”


夏晓宇道：“用现代的话来说，这也是出于当时商业上引流的需要。决赛之后，杨国雄跑过来请模特比赛的季军吃饭。模特季军正在换衣间的时候，关百全也过来要请她吃饭。杨国雄就和关百全当场争了起来，互不相让。争执到最后，两个人失去理智，开始竞标。为了取得和美女吃饭的资格，价格从一万开始往上涨，当涨到一百万的时候，杨国雄被迫退出。当时杨国雄的现金流已经非常紧张了，而关百全的正是资金雄厚的时候。杨国雄争强好胜，喜欢拿钱砸女人，这一次丢了大面子，狼狈得很。其实这事细究起来怪杨国雄，本来就是关百全办的模特比赛，结果杨国雄跑到关百全的地盘抢食、闹事。”


侯大利道：“这事后来怎么处理的？”


夏晓宇道：“那个模特季军跟了关百全两年，最后才把这一百万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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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7章性别观点的争论

侯大利对涉及杨国雄的事情都非常有兴趣，便继续追问细节，道：“杨国雄和关百全争夺模特季军，这是哪一年的事情?”


夏晓宇道：“我记得很清楚，这是99年的事情。当时我们给模特大赛的名字取了一个噱头，大致意思是迎接新千年的选美比赛。”


侯大利道：“在我的印象中，杨国雄是睚眦必报的人，丢了这么大一个面子，难道就没有报复行为吗？”


夏晓宇道：“杨国雄以前和胡卫搅得很紧，老板们都不想和胡卫这种人有冲突，所以都容忍了杨国雄，对其退让，让其产生了错觉，他认为自己可以在江州横着走。可是在99年，不对，是在94年以前，胡卫死在一个陌生杀手的枪口下，其手下几大金刚要么被杀、要么进了监狱。没有了胡卫和几大金刚，谁还会忌讳杨国雄呢！再加上99年的时候，杨国雄的企业已经格外困难，连公司的正常运转都没钱了，简直是举步维艰，这在江州成为了公开的秘密。所以，关百全这么精明和谨慎的人才没有给杨国雄面子，才会为了一个女人和他当场争夺起来。”侯大利若有所思地道：“以你对杨国雄的了解，这件事情对杨国雄来说应该是奇耻大辱。而且，以杨国雄当时的处境来说，他难道没有自知之明，还要跑到关百全和你的场子来挑事，也太不量力了。”


夏晓宇道：“我后来听说，那个模特季军是先认识的杨国雄，与杨国雄有那种关系，估计是模特发现杨国雄的企业出现了危机，这才跟了关百全。虽然这个女人是季军，排第三号，长得实则很性感，有点像那个姓舒的香港影星，比冠军和亚军更漂亮。”


李永梅道：“你们这些男人都是这个臭样，老得脸皮都起皱了，看见年轻漂亮的女人还会双眼放光。”




夏晓宇耸了耸肩膀，道：“我在姐面前向来坦荡。不管是成功的男人还是不成功的男人，只要是男人，一辈子都在为了三样东西奋斗，概莫能外。第一是为了吃饭，这是人最基本的生存条件，不用我多说。第二，是为了满足欲望，更主要是满足性欲，性欲的来源很古老，和吃饭同样是人的本能，没有性欲，人类这个种族就会灭绝。所以，我们男人找女人的行为是为种族繁衍做贡献。进入文明社会后，人类不可能和原始人时一样婚配，所以就有了一妻多妾制，通过这种方式让优秀的男人能够占有更多的女性资源。而失败的男人则失去了满足欲望的机会，更准确的来说是失去了留下后代的机会。我看过一个资料，在我们的社会，多数人往上追溯，都可以找到曾经辉煌过的祖先，这其实是有科学道理的，留下后代最多人的一定是占有社会资源最多的人。”


李永梅道：“都是借口！你这都是为了自己混乱私生活找的借口。”




夏晓宇道：“姐，这不是借口，而是真相，是很多人不愿意接受的真相，是我们摆在桌面上的理论不敢说出来的真相。进入现代社会后，我们的婚姻制度变成了一夫一妻制，有人把一夫一妻故意写成了一天一妻，这虽然是玩笑，也是古老欲望的无意间流露，这无意间流露的情绪才是最真实的。一夫一妻是对人性的压迫，我认识很多男人为了不犯错，一辈子都在和自己的欲望做斗争，用法律、用文化来绞杀自己的欲望。我这个人崇尚自由，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不愿意束缚欲望，所以被很多人看成了离经叛道之人。”李永梅道：“都像你这样想，社会就会乱成一团糟，就会弱肉强食，很多人都娶不到婆娘。”


“晓宇哥，当年杨国雄那么强势，你和他产生过矛盾吗？”


侯大利以前得到过一份“诅咒名单”，这个名单里的人有一个先后顺序，关百全排位很靠后。从这一次关百全受到的伤害程度来看，以前由长盛矿业前办公室副主任马刚提出的“诅咒名单”也许并不完全准确，至少在排位上并不完全准确。他想要从另一侧面重新摸一摸“诅咒名单”的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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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8章小事精明大事糊涂

夏晓宇“呵、呵”一笑，望了望李永梅，道：“你以为杨国雄就那么甘心让自己的摩托产业垮掉，他做了很多小动作，我们也是被迫应战，见招拆招。”


李永梅道：“以前的事情就别说了，当时市场不规范，很多人都乱来。”


夏晓宇向着侯大利摊了摊手，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在侯大利心目中，李永梅总是以一个啰嗦中年妇女的形象出现在自己面前，如今换个角度以后，他慢慢地发现这是自己“小看”了母亲。从夏晓宁对母亲的态度来看，他是对母亲发自内心的尊重。


第二天，侯大利和江克扬在看守所见到了成为阶下囚的关百全。




在以前，侯大利脑中的关百全是一个扁平的形象，就是是一个典型的江州老板。随着调查深入，关百全的血脉、骨骼渐渐凸显了出来，逐渐成为一个有血有肉的立体人。侯大利不再是初出茅庐的新手，审讯过各种各样的犯罪嫌疑人，关百全只是其中一个很平常的犯罪嫌疑人，更是被儿子拉下水的犯罪嫌疑人。他用居高临下的眼光审视江州有名的老板，盘算着能从关百全嘴里获得何种信息。


审讯的例行程序由江克扬来进行。


江克扬问得心平气和，关百全答得有气无力。侯大利端着茶杯，一边慢慢喝水，一边打量关百全。


关百全穿着“江看”的囚服，头发被剃短了，眼睛挂着红丝，脸色苍白得厉害。短短几日，他就由高高在上的老板变成了犯罪嫌疑人。在身份上的巨大转变，也是对他精神上的一种重创。


江克扬主要询问与包庇罪有关的细节。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再加上“关百彬之死”对于关百全的打击，让其心中生起深深的内疚，几乎没有做任何抵抗，将事实原原本本再说了一遍。


包庇罪并非侯大利和江克扬所要询问的重点，等到江克扬捋了一遍案子以后，侯大利这才慢慢出场。




侯大利说话的语气是心平气和的，但所询问的内容却很尖锐。他道：“徐静是有多重身份的，在她父母家里，她就算长到三十岁也是一个小公主。在你们家，她是你的妻子。在她和未出生的孩子之间，她是一个正在孕育下一代的准妈妈。徐静遇害后，你发现了凶手，却只想着包庇自己的儿子，没有想到为徐静伸张正义吗？”


这正是关百全内心深处最为痛苦之事，在事情没有暴露之时，每当看到岳父岳母痛不欲生的神情，他就感到万箭穿心，简直痛苦到极点。他的痛苦不仅仅来自于妻子和未出生儿子的逝去，还要叠加上知道了“骨肉相残”真相后的痛苦。


双重痛苦本来就是人生的至痛，得知关百彬被儿子打死以后，他又增加了一重痛苦。


关百彬是他的堂弟，却不是一般的堂弟，更是伴随着自己事业成长起来的心腹嫡系，和自己一起拼搏过，一起奋斗过，经历过大风大浪。他万万没有料到能力超强的堂弟居然会丧身在儿子手里。


侯大利冷冷的声音又在远处传来，越来越近，直至达到自己的耳膜，在关百全的大脑中回响，震得他痛苦得简直要发疯。


侯大利道：“关百全，你是知道关江州杀人之事的，为什么要包庇他？”




关百全低着头，滴落了几滴泪水，缓缓地道：“我能怎么办呢？闯祸的是关江州，关江州是我儿子。我难道亲手将自己的儿子送去吃枪子吗？徐静已经死了，我把儿子送上死路，也换不回徐静。如果能换，我肯定会换的。我是当爸爸的人，当爸爸的人只能这样选择。”


按照李永梅的说法，关百全是那种小事精明大事糊涂的人，同时还颇为自负。所以，侯大利选择了进一步施压，不给关百全留下“自以为是”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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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9章更深层次的审讯

依照审讯预案，侯大利继续发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关江州吸毒的？”


“当发现关江州吸毒时，我是五雷轰顶。人只要吸毒，差不多就毁掉了。”


关百全随即长长叹息一声，道：“我在书房的书柜上放了一瓶高重心的瓶子，那天我发现瓶子倒了，因为搞卫生的阿姨并没有进屋，我便意识到有可能是有人从通道里过来的。知道存在通道的就是我们父子三个人，关江山不可能搞这事，只有可能是关江州。我气愤得很，拿了高压警棍在通道里等着关江州这个兔崽子。当关江州进来之后，我就用电警棍打倒他，当时一点都没有收手。一尸两命啊！如果不是我儿子，我肯定就打死他了。我把关江州绑在地上，询问徐静的事。这个小兔崽子一直没有承认，躺在地上的时候嘴巴还很硬。过了一段时间，关江州有点状态不对，我才发现他原来吸毒。”


侯大利道：“关江州当时没有承认杀害徐静的事情吗？”




关百全道：“关江州当时确实没有承认。”


侯大利道：“那你当时为什么让关江州逃跑？”


关百全苦笑道：“我给上组审讯的警官反复说过，关江州不承认杀人，当时我猜到他杀人，我们父子俩是心照不宣。我做不到大义灭亲，还想给老三找一条生路。他如果不吸毒，我哪怕就是坐牢，也会直接就把他送出国。他染上毒瘾，只能先戒毒，不戒毒，出国也是死路一条。”


侯大利道：“关江州吸毒的时间很短，谁能让关江州吸毒？”


关百全道：“这个蠢货，被人做了局，一点都没有察觉道。关老三以为自己是聪明人，其实很蠢，他的资质非常平庸，比起老大和老二差远了。这也是我坚持让关江州从基层做起的原因，能力不行，坐不稳高位。我现在最后悔的是让老三到国外去了一趟，他的见识没有长多少，还学了一堆坏毛病。如果不出国，我在公司给他弄个比较安逸的职位，他这一辈子也能过得很好。”


侯大利道：“你刚才说被人做了局，为什么要这么说？”


关百全抬起头，咬牙切齿，恨恨地道：“我思来想去，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关江州就是受了杨永福的挑拨、蛊惑和引诱，这才做出蠢事。杨永福让关江州修两幢楼，又提出必须用关家的施工队，这就是圈套，这是逼着在江州来找我。我知道杨永福的身份，肯定不会同意，这就人为制造了矛盾。杨永福这样设计就是为了挑拨我们父子关系。我不知道关江州这个蠢货为什么会向徐静下手，徐静一直劝我给关江州找点事情做。关江州这个兔崽子胆子小，不敢朝我来下手，却选择了徐静。关江州在这一段时间，经常和杨永福混在一起，天天都到金色酒吧。我百分之一百敢肯定，就是在金色酒吧，关江州被杨永福下了毒。这是一个局，是杨永福针对我们关家做的局。”


关百全在江州企业界里素来以精明著称，做事前思后想，步步为营，极少失手。


侯大利接触到关百全以后，并没有觉得关百全有多精明，反而觉得他是自作聪明，一步步把自己弄死。现在听到他分析“做局”的事情，又和省专案二组的推断高度一致，这才觉得其能力确实不错。


侯大利喜欢聪明人，最怕执迷不悟的蠢人，他与关百全对视一眼，问道：“杨永福为什么要针对你们关家做局？”




关百全道：“我和杨国雄有仇，杨国雄就是跳楼死的那个，你应该知道，以前生产过江州摩托车。杨永福就是杨国雄的儿子，他以前化名为吴新生，还专门做了鼻子，隐姓埋名，处心积虑，成为了朱琪的男朋友。黄大磊打打杀杀一辈子，最后落了个粉身碎骨的下场，老婆被别人睡，他的财产迟早也会落到杨永福手中。从此可见，杨永福是一个很阴险的人。”


侯大利道：“你和杨国雄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关百全道：“我最先做煤矿生意，在八十年代后期，当时煤矿行情好，发了些财。到了九四、九五年，煤矿生意不好做了，我正想要转手，恰在这时，杨国雄来买矿。尽管煤矿生意不好做，但是我在矿上的投资也不小，杨国雄给了我一个地板价。这个价格当时让我亏惨了，我承受不起，所以宁愿继续亏钱，等着煤炭行情好起来。杨国雄和胡卫有勾结，准确说两个人本来就是一伙的。当时胡卫派了一个手下拿枪顶住我老婆的头，让我卖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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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0章互相拉扯的关系

“当年胡卫团伙穷凶极恶，我不敢报案，就找到当年重案大队的哥们，也就是后来出事的黄卫。黄卫当年只是重案大队的普通民警，他后来找到了胡卫。胡卫给了黄卫的面子，价格稍稍涨了一点。我被迫卖了煤矿，拿着卖煤矿的钱开始做房地产，还开始修公路。我的运气比较好，楼市慢慢火起来了，江州城市发展得快，路桥生意也好。杨国雄接手煤矿以后，价格没有马上起来。他又来找我，要求我把煤矿收回去，还给了我一个天价。他简直是欺人太甚，我肯定不愿意，所以坚决拒绝。杨国雄不罢休，又找胡卫的人来威胁我。这一段时间，我有意识结识了黄卫、田跃进、秦力等人，跟他们关系弄得比较好。胡卫当年很狂，不把这些警察放在眼里，但是也没有再找人拿枪来顶我老婆的脑袋。正在僵持的时候，煤炭行情忽然就火起来了，如旱地拨葱。杨国雄自然不想再卖煤矿。我想远离这些是是非非，也不想再做煤矿，从此安心盖房子搞房地产了。”


田甜的母亲甘甜当年之所以要与田跃进离婚，就是因为被胡卫的手下拿枪顶了头，这和关百全老婆的遭遇简直一模一样。


关百全结交了田跃进、黄卫和秦力，这三个人的命运都不太好，田跃进后来坐牢，黄卫遇害，秦力死了。


侯大利想着以前的事，略有几分失神，没有开口。


关百全讲完这一大段后，也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江克扬及时插话，道：“你和杨国雄就是因为这事结了仇吗？”


关百全道：“嗯，就是这样。多行不义必自毙，胡卫猖狂一时，横死街头。杨国雄和胡卫狼狈为奸，他最终跳楼，摔成一堆烂泥。”


侯大利从失神状态中迅速调整过来，道：“你被杨国雄逼迫，后来有没有进行报复？”


关百全道：“好人不跟疯狗斗，我当时躲得远远，尽量不和杨国雄有接触。当然，我也不会说杨国雄的好话，在杨国雄资金链短裂之时，我还是说了一些他的坏话，也踩了几脚。”




侯大利道：“杨国雄最困难的时候，你也踩了几脚，具体是指什么事情？”


关百全抬头又看了侯大利一眼，道：“有一件事，我和夏晓宇联合搞了一场选美比赛，就和现在的模特比赛差不多。当时夏晓宇把比赛放在江州大饭店，还鼓动杨国雄的情人夏爽参赛。杨国雄对这件事很不高兴。”


侯大利道：“夏晓宇为什么要鼓动夏爽参赛？”


关百全道：“夏晓宇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孩，这个女孩后来被胡卫弄到夜总会去了，以后就没有见到这个女孩，估计出了坏事了。”


侯大利道：“这和杨国雄有什么关系？”


关百全道：“杨国雄也看上了这个女孩，还和夏晓宇争风吃醋。杨国雄就在背后挑拨，弄得胡卫冒火，在中间做坏事。杨国雄与杨永福父子俩都是一个德性，最喜欢搞挑拨离间，杨国雄当时借胡卫的手来进行恶性竞争。”


侯大利道：“夏爽后来在模特比赛中得到了什么名次吗？”




关百全道：“夏爽得了选美比赛季军，后来还在我的公司工作过。杨国雄不希望夏爽出来工作，让我开除夏爽。夏爽原来的意思是到什么地方工作是她的自由，和杨国雄有狗屁关系。杨国雄是那种气量极小的人，几句话不对就要翻脸，他又是一个狗性子，报复心极强，最会挑拨离间。”


侯大利道：“既然杨国雄气量小，为什么要把夏爽留在你的公司？”


“这是为了恶心杨国雄，当年他强取豪夺，用枪顶我老婆的脑袋。我一直都没有忘记，所以就要报复他，出口恶气。夏爽的事情，我算是在江州商界扇了杨国雄的耳光，当时打得还挺狠，大大出了我的一口恶气。我虽然没有和杨永福接触过，但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杨永福肯定也是睚眦必报的人。这口恶气的代价太大了。”


说到这里，关百全懊悔之情溢于言表。